“嗯,”易辙将手臂撑在床上,弯腰凑近他,小声道,“我先去冲个澡。”
操作室一股子金属的味道,待了这么久,易辙怕自己的身上沾了。
“别冲了,”许唐成这会儿倒不讲究干净了,他拉住易辙的手腕,没让他走,“都几点了,赶紧睡会儿。反正床单被罩该换了,明天我一起洗了。”
他这样说,易辙便只去洗了把脸。
许唐成在等他时把台灯打开了,易辙再回来,看见许唐成正趴在床上,拧着台灯的旋钮,指挥着灯光忽明忽暗的变化。大概是在床上躺了很久的缘故,许唐成的头发有些乱,浅黄色睡衣的领口也歪着,露出脖颈到肩膀的那一小截弧线。
许唐成穿睡衣都喜欢穿那种纯棉的,一点别的都不掺,摸上去不是完全的软,还带着温暖的干燥感。
易辙这一天过得兵荒马乱,此刻看到这番情景,心里忽然彻底安定了下来。
“你一直没睡?”他迅速脱了衣服,爬上床。许唐成把被子往他这边匀了匀,待两个人都躺好以后,关了灯。
“没有。”
虽然黑着灯,看不见,但许唐成却像是能感觉到易辙迅速拢起的眉峰。
“明天我们去医院吧。”
易辙说完,很久都没有等到回应,直到他准备再一次开口说服,才听到一声轻轻的:“好。”
“不过,”许唐成翻了个身,正面对着易辙,“上午去医院,下午要听我的。”
这没什么难的,对于易辙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条件。他于是答应得痛快,顺便催许唐成快点睡觉。
刚才是想等易辙回来,所以睡不着,现在人回来了,许唐成却还是睡不着。
“于桉今天回实验室了。”许唐成说,“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他忽然把U盘给我了,还说什么从没想过害我。”
先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个人都没有这样静静躺下来说过话,好像那时候一直在顾忌对方的心情,也有太多心知肚明却没办法摊开来说的事情。而这个凌晨有很明显的不同,说不出是谁先改变,反正让许唐成觉得很轻松,很舒服,像是一次无声的坦白。他本来不该在这时候提什么是煞风景的话题,但是有几句该说的,该讲的,今天还是要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