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事道:“大人又不曾娶过夫人,家里又没有个姨娘,人家送那女人用的东西做什么?我看还是崔公子会送礼,这笔连木头上都能写,一过水又干净了,回头要记什么就写在床头,又不怕忘又不怕丢。”
谢瑛也不在乎他刺自己一句,笑着说:“有道理,我写个试试去。”就拿着盒子进了内室,削出一管笔,按着家人的说法握笔,在床头粉墙上慢慢写了“辛卯”二字。
成化二十年七月辛卯,崔燮在城外黄家花园里跟他吐了心声;己亥中元节,他们俩正式互许心意;今日是八月丁卯,他给自己送了这盒石墨笔记事……
若能长长地记下去,不知是先把这盒笔写完,还是这面墙先写得不成样子,得叫人拿水洗一回呢?
谢瑛含笑摇了摇头,把笔收在床头,正欲离开,却又回去开了匣子,拿起一枝笔缠进腰间。
老管事还在外头等着他,见他出来便问:“崔府的节礼都送来了,大人打算回他们什么?是跟别人一样,还是专门买些什么?”
如今他们俩的关系已经不同,自然不能和别人似的,随便送个礼打发。可他又不像崔燮那样,能鼓捣出别处没有的新花样,要送礼就只能尽着家里能买着的,又要他喜欢、用的上的——
“就送些吃食点心,再去寻一匹毛片雪白的母马给他,他家的小公马也到了能配种的时候了。”
那匹白马虽不是什么名马,但胜在毛片颜色纯净。他带崔燮去骑了几回马,见他穿过不同的衣裳,骑过不同的马,心里隐隐有那么个印象——崔燮生得好,人也白净,若再穿件身雪白的束腰直身,前后衣摆散开搭在马背上,随马晃动……
倒还是骑白马更好看。
第118章
谢家寻着小白马送过崔府那天, 已经是八月十五了。
崔燮原以为谢瑛不在家, 中秋也就这么平平常常的过了,却不想他竟寻了个活宝贝叫人送来, 喜欢的亲手把马牵进马厩, 跟自家的小公马拴在一起。这匹母马比他的小白马大几个月, 到了新马厩也不认生,对着原住马喷了两个响鼻儿, 就在料槽里吃喝起来。
小白马愤愤地对着它喷, 回头去咬崔燮的衣角,咴咴地叫了两声, 似乎是要崔燮替它把占了它食槽的外马赶跑。可惜那匹新马却不是别的马, 而是它主人的对象送来的, 就是它看着再别扭,他家主人却是怎么看怎么喜欢的。
崔燮抱着小公马的脸,低声安慰它几句,喂他吃了块冰糖, 哄的它不叫了, 又转身当着他的面摸上了新母马, 还摸出新造的兽糖来喂它。
母马淡定地伸出舌头舔糖吃,小公马气得拿头撞主人的腰。可崔燮的心已经被送马的人勾走了,看那匹新来的白马就似看见了它的主人一样,抱着马颈,脸贴在马额头上乱蹭,头也不回地给了小公马一只手, 敷衍地胡噜鬃毛。
这时候若陆先生指着马叫他作诗,他说不定都能作出不逊于国初徐尊生“白马被朱鞯,牵来过御前”的好诗。可惜陆先生跟人出去吃酒过节了,没能督促他学习,崔燮看着这马又跟看见谢瑛一样,抱着马脖子喂块糖就心满意足,生生地错过了当诗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