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想到儿子,想的连心口都疼了,也不吝惜银子了,咳声叹气地说:“我也不敢盼着他能回京来,咱们就当结个善缘,叫锦衣卫再别来抄家拿人就好。”
反正这都是一时的事,等谢千户他们这阵子忙过去,不用成天在外头巡查,那茶棚子干不干也就在两可了。
崔燮安慰了老太太两句,便叫人去老家把刘庄头提回京来,由他亲手找中介寻地方,上县衙签红契,雇人建起茶棚。
建这棚子的本心他没告诉家里人,只告诉了刘庄头:“往后若有巡城的锦衣卫来吃茶,要什么你就上什么,不用要银子。再盯着点儿他们每天到摊上的时辰,算着他们要去时订些熟豆浆、新鲜吃食,不用怕花钱,单记一本帐上交给我就行。”
刘庄头眨了眨眼,纳闷地问道:“那咱们这帐找谁结呢?”
崔燮高深莫测地一笑:“那你不用管了,我自然有地方结。”
少主人不愿说,刘庄头便不问了,他只做。
他几个月前刚从刘家回来,见过不少旧主故亲,说了崔家无数坏话,正是责任感满满,要在满目外人的崔家保住他们老刘家大外孙子的时候。如今崔燮要交代他一件不能叫老崔家人干的事,他自然无比上心,亲自盯着租了摊位、建了结实的木棚,叫人打了长桌椅,又买了炉子、木炭、粗瓷碗壶。
这些东西统共也花不了几两银子,看摊的也不用往别处雇,就用附近的孤老、妇人帮着烧烧茶、蒸蒸糕,每日支半升米粮当工钱就够了。
茶棚里日常供些行人喝的粗茶,多少搁些好茶、糖、果脯、核桃、芝麻等物,再备着炒熟磨好的糜子面冲茶汤。吃的就叫那些提着篮子到处送吃的的觅汉、妇人来卖。他们自己蒸些米糕、面饼,仅供着锦衣卫免费喝茶块点心,费的钱其实也能从别的顾客身上赚回来。
待他把一切安排得差不多了,崔燮便给谢瑛写了信,告诉他崔家搞了茶摊的事,叫他每天巡查累了,就带人到自家摊子上歇歇脚、喝口热茶。
城中四方几条大街上,凡是挑着红底镶白边的幌子,中间绣着“清茶”两个大字的茶摊都是他开的,锦衣卫过来一律免费。
谢瑛转天便回了信,笔迹略显急促,叫他不要这样破费——没的那些小子干着皇差,拿着朝廷薪俸,还要到崔家白吃白喝的。
崔燮留送信的长随在堂上坐了坐,就在那封信背后提笔回覆:“不曾白供,已要了他们的千户抵债。”
他把信重新滴腊封好,附上几盒新制的防皴手药、面脂、口脂,叫那长随带回去。
谢瑛看着信纸背后那行字,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但把那十四个字多品读了几遍后,那点气他乱花银子的念头倒淡去了,只剩下一股亲热的喜悦盘绕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