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叹道:“是和那位叫人编成戏唱的谢镇抚么?能得崔兄倾心结纳,想来他定也是位胸怀天下的壮士,可惜锦衣卫官儿不得到边关为国征战。我也学过些骑射和……”
“胡闹!”
王状元深知儿子的性情,怕他要拉着新状元练武去,不等他把话说完便斥了一句,命赶紧拿着崔世兄带给他的书回房去,学学人家怎么用心科举的。
王守仁有些可惜,但父命难为,他只得暂时不提自己的武功志向,到崔燮身边搬书。
他知道崔燮是专印科考书的,自己还曾在家看过几本,因此对这礼物并不怎么期待。可是走过去看清书封上的内容时,他的眼一下子亮了起来——《武经七书》!《山海经》!三国的《豫章旧志》!《豫章古今志》!豫章……
怎么都是豫章的?
莫非这位崔世兄知道他家与豫章诸氏定亲了?难道是父亲曾和李学士说过此事,李学士特叫他备下的这些方志?
他纳闷地看了崔燮一眼。
崔燮兀然意识到自己选书选得太偏了。他光想着王阳明得打宁王,多给他备点儿江西地理志之类的好让他做准备,却忘了如今的宁王还不是造反的宁王,离着王守仁平乱也还有不知道几十年呢。
他尴尬地笑了笑,硬找了个借口:“我素与江西费榜眼相善,今科放榜后又结识了许多江西同年,是以对其地颇有向往,自己搜罗了些书看。今日来得匆促,没来得及挑书,便把自己备下的书先给贤弟带来了。”
王守仁听他借口僵硬,怕他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他为着自己这婚事费心挑书,便也只笑了笑说:“多谢崔兄。小弟明年便要去江西,正欲寻些地方志来看看,得兄长相赠,倒省了我的事。”
他也正是要建功立业的时候,不愿多看那些跟儿女私事有关的东西,随手拿了本《六韬》,借着书将话题转开:“兄长竟还送了这些《武经七书》,正合我心意。我这一两年刚开始读,还有许多未能详解之处,譬如《六韬》中《文伐第十五》,其中阴谋极重,以文王之仁圣,尚父之鹰扬,何必至于此?弟以为这分明是后世枭雄附会之作,伪托文王时世。还有《兵徵第二十九》,其中的望气之说我也不大相信。我去年曾出山海关,亲见本朝守备军人……”
王状元又咳了一声,叫儿子拿了书就赶紧回房去,别正日只想着出击鞑靼——打仗是牵一发动全身的事,朝廷得有无数安排,哪儿是他这么个连时事都不知道的孩子读几本兵书就能打的?
崔燮忙劝王状元:“世间学问皆有用地。王贤弟允文允武,心系国家百姓安危,来日必成大器,大人不必求全责备了。”
王状元道:“你可别夸他,这孽子禁不得夸,去年就自己出了山海关,你再夸他他就打倭……”
幸而反应快,倭奴二字没出口就咽回去了,改口道:“他都快成亲的人了,成日价还这么定不下心来,我将来拿这么个儿子给诸兄我都怕对不起他!”
崔燮这才知道王圣人要结婚了,自己又将见证一桩历史事件,又惊又喜,跟他们父子道了声“恭喜”,又有些后悔没在家挑些正式的礼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