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还指着崔燮将来娶个宗妇,倒不太急着让二孙媳妇管家,轻易就答应了,只叮嘱他们小两口养好身子,早日要个孩子。
崔燮也觉着衡哥跟着岳父比跟着生父好,听说他要离开,也痛快地说:“家里事有崔良栋操持,你倒不用急着回来。跟杨大人翁婿好生相处一阵子,也见见他们官人办事,将来自己选了官,有这见识打底,便不用手忙脚乱了。”
崔衡原先只是为了叫妻子高兴才想去岳父家住一阵了,让大哥一提醒,无端端又涌起了几分责任感。
是啊,他已经是秀才了。
将来无论是取中举人、进士,还是捐个监生,都有机会当官了!
他父亲当京官时他年纪还小,后来又被大哥关在京里念书,都没见过官衙大门朝哪儿开的。如今随娘子回岳家小住,岂不正好跟岳父出入衙门,学着做官判案?
他躬身谢过崔燮,收拾东西去了永平。
崔二带着新妇与陪嫁的家人去了岳父家,崔燮每天也只在散值后回家请安一趟。一家六口人少了三口,崔家老宅竟也没显出寥落冷清之态,反而车马不断,比从前崔老爷还在京里做官,徐夫人操持崔府时还热闹。只是这里出入的人不再有清流、名士,而是些崔榷还在做官时不敢往家里召领的妓女和乐户妇人。
崔老爷仿佛要把这几年在乡下耽搁的名士风流都找回来,挟妓纵酒,出入无忌。没有空云子道长劝着他,他又有那一葫芦的丹药做本钱,哄得那些妇人离不得他,后院里的妾室丫鬟也跟着争风吃醋,闹得家里沸反盈天。
崔和在家里实在睁不开眼,不得不投奔他大哥,跟李大公子一块儿挤在模拟考棚里做题。
崔燮散值回来,就看见向来老实苦学的小弟弟一头朝他撞来,挤出满脸眼泪鼻涕跟他告状:他们的父亲纵酒召妓,还服食金丹,家里已闹得不像样了!
崔老爷服食金丹的事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后院的爱妾们。当初在迁安时他就曾不行过一段日子,后来吃了道长的药重振雄风,可也是听道长劝,有些节制的。自从二儿子成亲,他却不知怎么着,竟弄到了妾室们招架不住的地步,不知是吃了多少药!
这么吃下去,人岂不都掏空了?
那些没子女的年轻妾室不知爱惜老爷,和哥的生母可还指着他多活几年,好让儿子跟状元大哥多亲近几年。她已不怎么得宠了,劝不住老爷,便悄悄告诉儿子真相,叫他搬请崔燮来管一管。
崔燮听罢,眼中闪过一点嘲色,旋即皱起眉,拿出手帕糊在弟弟脸上,按着少年人单薄的肩膀叹道:“父亲已到了这般年纪,该重视养生保健,怎么竟又……唉,听些戏乐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常吃金丹毕竟伤身。你年纪太小,不懂这些,我得去劝父亲!”
他也不换衣裳,叫弟弟留下读书,整整齐齐地穿着官袍走回崔家大宅。
丝竹声从正院幽幽传出,伴着乐声而起的更有许多女子的娇笑,听得人心活耳热。外院里洒扫、种花的家丁都盯着那方向,听着一阵阵娇声浪语,都没心思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