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北直隶乡试,和哥中了第一百二十名举人,衡哥却没能中试。他也不忒在意,索性捐了个监生,到国子监坐监,彻底绝了科考的念头。而和哥则成了崔家上下的重点关注对象,隔三天就去侍讲府模考一回,比他二哥还像坐监(牢)的。
鹿鸣宴后,居安斋就推出了《每日农经》系列新连环画。
本名其实叫作《致富经》,简单粗暴、通俗易懂、人民群众喜闻乐见。
可作者们听说这个名字后都揭竿而起,死活要求改名。李梦阳慷慨陈说利害,劝崔燮改成《农经新解》也好、《新农书》也好,总之不能带这个“富”字!“致富”二字就带着一股急功近利、贪好财货的俗气,不是他们读书人写出的东西!
放着《致富经》这么个央视七套镇台之宝的好名字不能用,崔燮简直无比遗憾,却又怕作者们闹腾起来罢工,只得无奈地另选了一套节目。
每日农经,农民朋友们一看就知道这套书是需要每天看一遍的农经,也不错了。
他给这套书改了名,作者们都悄悄松了口气,祝枝山更是直说:“别人也罢了,我受了崔大人这眼镜的恩惠,又蒙你教导我致考中进士,没有不给你写稿子的道理。若你非给这书起名《致富经》,我也只得起个笔名来写了。”
李梦阳三人也是一样的念头。他们都是真才子,自恃文采,觉得读者必定叫他们的文笔折服,挑剔不出缺点来,便都跟祝枝山一样把真名大大地印在连环画卷头上,显耀自己的身份。
崔燮也难得在连环画上加了一回名。那些写他自己研究出的技术的画册里,就在内封底下小小地加上一行“技术指导崔燮”,那些改字王祯《农书》的画本,则注名原作,写了从哪一章引用。
这套连环画的内容不像锦衣卫那么紧凑精彩,高潮迭起,卖的却更好。他们印了几千套上市,还没等卖进周边府县,在京城里就都消化干净了,还有许多读者在书斋面前排队,等他们印出新的立刻就要。
崔燮都不明白这书为什么那么火。
这套书是面向农民的,为了降低成本,除了农科相关的部分画得都不太精致。印刷方面也是尽量简单的,除了封皮仍然用了饾版彩印技术,里头都是黑白绣像画,连个彩色线条都没添。
他真心纳闷,又不好意思问别人,便偷偷问谢瑛:“怎么这么多人看?我还以为这样的书京里人都不要看了,还准备叫人带下乡卖给货郎们呢。”
谢瑛笑道:“谁叫你给它起名《每日农经》?若仍叫《致富经》,如今买的那些人,十个有八个不肯买的。”
看这书的不是看《锦衣卫》的少年人,而是自诩道德模范的老先生们。他们也喜欢这新鲜的彩图画本,可又不好看要叫人斥作“玩物丧志”的锦衣卫连环画,只能忍着。这套书名字里有《农经》二字,算得上经世济民之的书籍,他们可不就得抢着买吗?
国家以农为本,他们看的不是里面或香艳或奇诡的故事,而是安民治世之道。所以别看这连环画里写的都是和市面上普通小说、话本一样的东西,可它书里藏着指导农牧耕桑的法子,就是能堂而皇之摆在案头上的!
崔燮琢磨了琢磨,摇头笑道:“原来如此,是我估计错了目标市场。大明读书人都有个耕读传家的情节,卖起《农经》来是有情怀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