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并没太在意,每次烛影清晰后崔燮都会记下一串又长又乱的数字。
直到纸板上的烛影几乎看不见了,太子也心满意足,早忘了自己最初想拿什么题目折腾崔燮。
崔先生真是理学大师,格物要是都这么好玩儿,他也愿意格啊!
太子清了清喉咙,想叫人把这套东西送回东宫,再赏些东西给崔老师和谢助教。却不料崔燮吹熄了蜡烛,便叫人重新打开门窗,朝着他笑了笑:“殿下方才问臣这透镜中藏的天理,臣愿为殿下解说一二。”
哦……太子连忙扳直身子,敬重地说:“请先生讲解。”
崔先生便取了白纸,就着高太监刚才研出的墨汁,轻轻画了个标准的凸透镜镜片。
当初上学时看几何老师徒手画圆,他们这帮学生在底下都觉得特别厉害,现在轮到他自己画图教学了,才知道其实“无他,但手熟尔”。
画了这么多年的绣像,现在他不只能徒手画弧线,也能画直线。贯穿画面的主光轴,从透镜边缘、光心穿过的折线,条条都跟比着界尺画的一样光滑笔直。
他画了个1:10的比例尺,将焦距、二倍焦距点在光轴上,然后取了两个刚才量出来的数据,在图上按比例画了成像原理。
朱厚照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数字,不知为何,心里略生出了几分阴影。
然而崔先生和颜悦色,讲的都是十分简单的,他亲眼看过的现象——烛火只要摆在焦距之外就能在透镜另一边映出倒影,其位置离透镜越远,倒影的位置离透镜越近,影像也越小。
小太子频频点头,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但转头看着桌上透镜和蜡烛间的距离,忽然想起一事:“若这蜡烛摆在焦距内又当如何,为何不能成像呢?”
崔先生把蜡烛和透镜都托到他面前,叫他透过镜子看蜡烛——镜中映出一个放大的蜡烛,烛身上滴下的蜡斑历历可见。
太子恍然大悟,发出了一声惊叹。
这个虚像的原理崔燮就不想讲,也讲不大出来了。他索性保持着先生们“点拨一句,任其自悟”的好传统,含笑讲起了别的:“咱们是先量了焦距,做实验时直接将蜡烛摆在焦距外,容易就能看见烛影了。实则若换个别的透镜,不知道焦距在何处,也可以用影像大小倒推出来……”
他把那张图上贯穿主光轴和透镜边缘的线延伸出去,汇聚至一点,再将那点作为蜡烛倒影的顶点,画了一枚简笔蜡烛。
“只消叫人量着蜡烛距透镜的距离、蜡烛火焰长短、板上倒映的火焰长短,倒过来就能推算其焦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