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又有两个电话进来,都是医务上的事情,聂长生揉揉眉心,想将困扰他的杂乱思维的琐事悉数撇清,不料事与愿违,心头的烦乱滚雪球一样的愈积愈多,愈积愈大,作茧自缚一样,手脚被困得动弹不得,一颗心仿佛要窒息一般,陡令他无力挣扎。
自己明明已经选择了逃避那个暴怒的男人,却因为庄凌霄的销声匿迹而显得恍惚不定了整个下午。
怅然的时间静静地流淌着,夜色不知不觉裹在了黑深的帷幕里,霓虹灯光不敌寒流的侵蚀,发出微弱的光芒。
夹着润润水气的风被三五个探病的人带到走道里,出勤的护士哆嗦着身子缩起了脖子,嘴里嘟嚷着几句埋怨天冷的话语,脚下加快了步伐走到病房里给病人打点滴,其他的护士则明智地留在岗位上享受暖气。
小助手早已无影无踪了,他的女朋友身体不舒服,大概是吃了自制的雪糕,上吐下泻了一个晚上,今天索性连班都翘了,连累到了小助手上班也心不在焉,聂长生索性让他提前下了班。
那些年轻而怕冷的护士虽然对聂长生抱有好感,却不敢靠近清冷的他,以免“雪上加霜”。静谧的办公室里,只有飕飕的风从开了一道细缝的窗里灌入,聂长生宁愿被寒意包裹,也不愿被烦忧困扰,那样他根本没有办法好好工作。
喝下最后一口冰凉的咖啡,唇腔里贮满了苦涩的滋味,聂长生掏出还是毫无动静的手机看了再看,确定没有错过任何的动态,庄凌霄没有一同留言,没有一条信息,更没有再拨打任何一个电话,那个骄傲的男人,不知在这个时间里会做着什么?是枯坐在空寂的别墅里一边吃着油腻的外送一边等着自己吗?抑或已经躺着哪处的温柔乡里,根本就不曾想到自己……
还是再去巡查一圈罢,聂长生叹息一声,免得又陷入胡思乱想的怪圈出不来。
开门而出,利剑一般的冷风扑面而至,窗帘被刮得猎猎作响。聂长生正要带上门,静悄悄的走道里只传来“笃笃”的皮鞋敲打冰冷大理石的声音,他顺着声音望过去,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走道上白炽的灯光,长长的影子一直拉到聂长生的脚下。
那道影子很快就漫过了聂长生的膝盖,直到重叠到他的身体,聂长生一动不动怔怔地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庄凌霄。
“你……怎么来了……”聂长生听出自己的声音是艰涩的,大概是被眼前这个男人所散发出来的冷冽气势所震慑,庄凌霄发梢缀了细小的雨丝,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外套的肩膀上湿了大半,领带不翼而飞,衬衫领口被扯得松垮垮的,带着血丝的眼瞳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猛兽一样打量猎物的眼色,庄凌霄舔了舔干燥的唇,嘴边噙着一个狂野而不驯的笑容。
怦然心跳的聂长生深深吸了一口附带在庄凌霄身上湿润的空气,顿觉呼吸停滞。
庄凌霄冷冷地看着他,冷厉的眼光似乎要剥光他身上的衣物,赤裸裸的将毫无遁形的他看穿似的。
聂长生退怯的垂下眼帘,即刻遭遇庄凌霄的大掌用力地捏住了他的下巴,闷痛中只听到庄凌霄“啧”了一声,醇厚低沉的声音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怎么来了?因为我病了啊,当然要来看医生了。”
刻意把“看”字说得极重,聂长生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庄凌霄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瞳里蕴藏着滔天怒火,心颤颤地抽搐了一下,沾了汗渍的手怎么也推不开庄凌霄钳制自己的大掌。而遭到阻扰的庄凌霄冷哼一声,心头的盛怒更加难忍,力度加大的手似要把他的下巴捏碎,好教他知道自己的权威是不可抗拒的,讥讽地道:“聂医生怎么不把我这个病号请进去呢?”
不容他反应,反客为主的庄凌霄已经施力将聂长生推入门内,“嘭”的一声,反手狠力关上了门。
第2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