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吧?”庄凌霄显然对这个布置很满意,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同居者坐下,“等到了晚上再来吃一餐烛光晚餐,很赞吧,师哥?”
“是很不错,”聂长生避开庄凌霄的旁坐,在他的对面坐下,状似随意地问,“不过,你常常来吗?跟谁一起?”
暗自生闷气的庄凌霄因自家师哥拂逆了自己的意愿不愿坐在身旁,正想着用什么法子驯服他的时候,闻言眼眸一亮,愉悦的心蹭蹭往上攀升,那些杂七杂八不入流的法子统统被化为无形,漆黑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盯着对面的恋人,瞳内毫不掩饰簇簇窜起的欲望火焰。
察觉刚才那样不仅思索冲口而出的话语颇有吃醋的意味,或许是忐忑了许久的内心存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导致的爆发,聂长生略显尴尬地躲过庄凌霄投在身上的炽热目光,心跳几欲漏掉了一拍,直至摩天轮的升起才晃回了神志。
缓慢攀高的座舱内,庄凌霄率性打破了静默。
“这是我第一次来游乐场。”庄凌霄眯起了眼,平稳的语气中竟不觉带出了一丁点的悲沧之感,从他有记忆开始,这些寻常百姓享受的阖家之欢,对他而言都是遥远而不可及的。
读医学院的时候,聂长生与庄凌霄同居过几年,比谁都清楚这男人的身世,一个大家族成员的私生子,自小就习惯了冰冷残酷的生存法则,攥在手心里少的可怜的温情也被见惯了尔虞我诈的脸孔所淡化。
他童年时,吃过口蜜腹剑的亲人差点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的亏,也目睹过借刀杀人的人至今依旧逍遥自在的在各个高级场所喝红酒。
他叛逆、孤傲、愤世嫉俗,没有人在他最需要引导的时候,抚平他桀骜的心境,现在成为了一方霸主,没有往坏里长偏,依旧是难得的造化了。
“庄凌霄……”聂长生嗫嚅着,欲语又止,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他也知道,这个时候的庄凌霄根本不吃这一套。
庄凌霄果然摆了摆手,昂着头靠上了皮质软椅上,阖着眼淡淡地道:“记得小时候啊也嚷过要坐一回摩天轮,结果还是只有司机陪伴着出门,我折回去想带相机出门,拍个照片留念什么的,突然车就在门口爆炸了,啧,司机当场也殉职了,可是一个警察也没上门来问原委……”他的嗓音遥远而平和,似乎讲的不是自己死里逃生的故事,倒像是个无关紧要的童话故事,过程不重要,结局永远是“王子和公主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你……”聂长生颤抖着唇,这是他第一次听庄凌霄提及曾经刀光血影的过往。
庄凌霄淡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现在的心情很平和,继续道:“可我也没亏什么啊,母亲因此而得到了国外大部分的证券,老头子还特意请来了好几个特警教我拳脚功夫,十三岁那年,我还赤手空拳把绑架我的五个绑匪打断了几根肋骨呢。”只是当家仆寻来之际,他也已经躺在血泊里昏迷了一天一夜了而已……
“别说了,庄凌霄。”聂长生制止道,他无法用女子应有的柔情化解庄凌霄的灰色过往,只能倾身坐上刚才庄凌霄为他指定的位置上,伸手想要抚平他眉宇间凝结的仇怨,又觉得这样的举止过于亲昵做作,掌心一转,便拢到了男人的发梢里,以指做梳,将有些微凌乱的发梢梳拢整齐,轻声说道,“都过去了,会变好的。”
“担心我?”庄凌霄轻笑着握住了聂长生的手,“你男人我命大福大,还要再跟你度过一辈子的时间呢。”他没有告诉他,那些曾经算计过他的渣滓现在已经被他以十倍的代价一一收拾掉了,再也不会有人胆敢在他跟前指手画脚了,那些对敌人使用过的辛辣手段,庄凌霄当然不会对聂长生泄露一言半语的了。
“乱说什么!”见庄凌霄抛开了阴霾的心情,聂长生也轻轻舒了口气,心里却在回味着他刚刚许诺的“一辈子”的时间,两人现在的岁数加起来也已经年过半百了,一辈子……有多长?二十年,五十年?或者,只有一年也说不定呢。
又不像世俗故事里痴男怨女的组合,起码会被大众所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