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林尼是吞金自杀的——这个念头像箭一样陡然钻入赫伦的脑际,流走在他全身的血液里,如坚冰或刀刃那般锋利,将他的五脏六腑磨擦得生疼。
他激灵一下,后背冒起鸡皮疙瘩。他直接伸出手,不顾脏污,拿出了那只金盒。
从前世绵延而来的谜团要解开了。
金盒打开了。
里面是一只碎纹密布的象牙哨子。
赫伦非常熟悉它,熟悉到能描绘它的纹路,记住它的温度,也知道它是怎么破碎的。这是他童年唯一的记忆,他将它奉为珍宝。
他的神情停顿一瞬,捧着金盒的手狂乱地抖动,血液向上涌动,肩膀痉挛般抖动。他的双眼睁到最大,心脏跳得近乎要从喉咙里呕出来。
过去的一切,普林尼的遗影,被摔碎的哨子,这些都飞快地在脑中掠过了。
他的耳边泛起潮鸣,眼前漫起茫茫大雾,浓烈着浓烈着,将他长久以来的某种成见挤出去了;然后这团雾慢慢散去,留下一个颀长的背影——
普林尼的背影,父亲的背影。
这个背影无比清晰,纵使被海浪洗刷千百次的贝壳,其纹理也不如这个旧影清晰了。
赫伦的呼吸猛然一滞,他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古罗马时代,为了节约资源,规定金制品不能陪葬。
第35章 伪造的遗嘱
赫伦苏醒时,还介于清明与梦境的迷雾里。
他在画面纷繁的梦境中,像回光返照一般重历了二十多年。在半真半假的画面中,他看到父亲的无数张脸孔,个个不一,可多半是严肃不喜的。他太想回忆起他的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