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已墨突地站起身来,缓步走到朱歇面前,扣住了其一双手掌,细细地取了锦帕擦拭起来,朱歇再无挣扎的气力,半阖着眼,不发一言。
沈已墨动作轻柔地将朱歇面上与掌上的嫣红全数擦去,紧接着,他将锦帕往地上一丢,眉眼间的柔和瞬间敛去,居高临下地道:“最后一问,你为何要平白占了朱歇的肉身,害得朱歇的魂魄无处可去?为了借机亲近朱悬么?”
恰是这时,房门外阴风阵阵,阴风轻柔地吹开了房门,而后一只魂魄飘了进来,魂魄颜色浅淡,细看与“朱歇”一个模样,魂魄身后跟着季琢。
魂魄身上仿若有淌不尽的水,不住地往下坠去,将地面濡得潮湿而阴冷。
“朱歇”乍见这魂魄,惊得怔住了。
那魂魄柔柔地朝着熟悉的面容抚去,因气息着实太弱,触不得实体,双手便从“朱歇”的面上穿了过去,魂魄试了数次,皆不得如愿,遂委委屈屈地向将他带来此处的季琢望了过去。
这魂魄是方才季琢从紧挨着西院外墙的一池荷花池中寻来的,他脱离了肉身后,气息微弱,时日一长便诸事俱忘,只偶尔抱着自己落水时带在身侧的古琴,浮上岸来,拨弄琴弦玩耍。
季琢还未开口,反是“朱歇”疑惑地道:“你不是溺死了么?为何要流连人世?”
魂魄不答,立在“朱歇”面前的沈已墨冷笑道:“你一个妖物为占有朱歇的肉身,才害得他······”
“朱歇”厉声打断道:“是他自己失足落水,与我有何干系?”
“他失足落水,却未死透,若不是你平白占了他的肉身,他尽可以回到肉身中,继续活到阳寿耗尽!”沈已墨面上升起怒意,指了指魂魄道,“你瞧他的模样哪里是死魄,分明是生魂!”
“朱歇”回首端详着已穿过了他身子的魂魄,自责道:“却原来,我做了这样的蠢事,害得他孤零零地待在荷花池两年有余。”
他说罢,利落地将从朱歇的皮囊中钻了出来,又一掌将朱歇的魂魄推了进去。
魂魄入体,朱歇却未即刻醒来。
“朱歇”——腊梅花妖一掌覆在朱歇后背,将自己仅余的真气尽数输入了朱歇的体内。
腊梅花妖真气散尽,跌落在地,双足处已化作了腊梅枯枝,他勉力仰首向着沈已墨与季琢哀求道:“是我对他不起,只我已然油尽灯枯,帮不得他,劳烦两位助他还魂,我感激不尽。”
话音还未落地,这地面上哪里有腊梅花妖,分明只有一枝枯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