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寒下目光,续道:“许是那师兄弟二人不合,花绝地竟说那花绝天便是我杀母仇人,要我十六岁后去寻他与他那徒儿报复,那所谓‘花绝天的徒儿’,想必就是我那可怜的兄长罢!”唇边嘲讽更盛,“可他却不知,我与我那兄长躲在树洞中,是亲眼见他们造的杀孽!”
“这些年来,我年岁渐长,才发觉他看我神情渐渐不对,后揽镜自照,才知其所以。如此便将计就计,我学着母亲哄他一回又何妨?”
这一席话听在顾澄晚耳中如遭雷噬,好半天才惶然问道:“你就这般做戏做了十二年?”
一步步,有天真稚态到乖巧柔顺,而后还有意撩拨……当年不过区区三岁孩童,岂会有这深沉心机!
“阿澄不信么。”花残瞥他一眼,冷冷勾唇,“花绝地对我母既爱且恨,便要让我兄弟互相残杀,而之于我,母仇不共戴天,要学好本事报仇雪恨!我与花绝地,总归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深吸一口气,顾澄晚再不敢小觑面前这少年,而能听到这一席话的自己,怕是也有其他作用罢?不过此人所料不错,得知这一切之后,原本被迫服从的自己,即便日后手里捉上许多筹码,怕是也再也不敢生出任何违逆之意了。
“若主人有用到属下之处,属下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顾澄晚闭闭眼,一躬到地,彻底臣服。
“阿澄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花残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直看得他冷汗涔涔,方才柔声说了一句。话题到此气氛颇为严肃,花残冰冷了一阵子面孔,再绷不住粲然一笑,“且不提这个,我倒有些趣事要同阿澄说一说。”
顾澄晚不知花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站直身体,安静聆听。
花残又道:“每月初一,这竹屋里总有大老鼠出没,阿澄可有察觉?”
“大老鼠?”顾澄晚不解。他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此“老鼠”便是彼老鼠。
“阿澄内力不及大老鼠,又还未成人蛊,自然摸不到他影子。”花残笑道,“若不是我有蛊虫探路,怕是也早将形迹暴露给大老鼠知道了。”说话时柔和之极,却带着几分讥讽,“花绝天不在雪山顶教我那兄长学剑,跑来这里纳什么凉?”
捉到几个讯息,顾澄晚脑子一转也明白过来,不禁皱起眉头:“这般明目张胆,花毒师也未曾发觉么?”
“在武功造诣上,花绝地可远远比不上他那师兄。”花残笑意更盛,“我那便宜师父,若说用毒是好手,轻身功夫也还勉强,但若说其他方面……就绝没有什么了不起。”
相处十二年,花残早已摸清这便宜师父的底细。花绝地内力浅薄,然则轻功高绝,毒术亦是出神入化,有一套连绵毒掌,浸着剧毒,虽说对战时力道不大,但却能将掌上之毒全部打入对方体内,使其即刻毙命。
这些年来,花绝地只教了花残用毒,别的全凭花残自己摸索,偶尔提点一二,也只是为了做个样子罢了。花残心中冷嗤,面上则是乖顺服帖,做足了依赖师父的好弟子模样,简直就将花绝地当做自己的天地一般,绝对没有半点反抗。而花绝地自然也是极满意的,便也恢复了他原本阴晴不定的古怪性子,将花残握在手里任意拿捏。
因着琴抱蔓一人,花绝地恨毒天下,自是包含那处处与他作对、后来还抢了他重要东西的师兄花绝天在内,而花绝天也不知是什么心思,居然每月月初前来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