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半昏半醒地感觉到他被人搬到一个大车上,脸贴上车底,只觉一阵腥臭潮湿。梦魇如雾气一般缭绕不散。
年华是被渴醒的,口里干得像要冒出火来,嘴唇也木得不像是自己的,抬起酸麻的手一摸,半天才感觉到指尖上一阵刺刺的,嘴唇上起的皮都翘了起来。手指移开时,白晰的指尖上沾了些红色。
年华呻吟著勉强坐了起来,只觉头里一阵疼痛,眼前猛地一黑,靠在身後的车板上喘息了大半天才平复下来。
他四下打量了一下,车里还算宽敞,只是堆满了一个一个鼓鼓的麻包,像是些粮草之类的东西。他所在的地方是靠门边的一个脚落,空出了两人多宽的地方。
完全清醒後便感觉到这车是在遴遴地向前驶著,地面并不平,车速又很快,很是颠簸。年华抬眼看了看四周,车身周围连一扇窗户也没有。所幸木板钉得并不严实,从那宽大的缝里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年华瞅了一眼,四处荒凉,正当秋收的时候,田地里连庄稼都少长,像是遭了灾的样子。看样子应是离开京城很久了。
车前车後都有些士兵列成两队,快速行进著,绵延到很远的地方,看不到尽头。
他还在宫里的时候就曾听说过北疆流匪猖獗,苏老将军家的公子已自请戍边,又听说元牧天刚将一个集团势力连根拔起,那些官员的家属很多充了军。
看来他们这些获罪流放的人正跟著军队一起去边关。只是不知道其他被流放的人都在哪里呢?他定是昏倒了所以才被格外开恩地放在了这破车上,若被人知道他已经醒了过来,这种待遇就别想了。看来还是再装一下的好。
可是,年华摸了摸饿得干瘪的肚皮,吃食的问题怎麽解决?难道他一直不醒那些人就让他在这里一直饿著?!直到他死了,再把累赘的尸体随便扔在什麽地方,喂那些野狼野狗?!死後连个全尸都不剩,就算还剩一两块散乱的骨头,也没人知道那是谁……想到这里,年华打了个寒战。
他这一世什麽记忆也没了,只爱上一个元牧天,把全部身心都给了他。却没想到他竟是如此绝情之人。前一晚还抱著他温言软语极尽温存,明明应该是最亲密的枕边人,他却可以转眼间将他弃如敝履。思及此,年华鼻子一酸,又要落泪。心里有些赌气地想,干脆就死在这路上,如果他知道了,会不会还能有一些悔不当初。
年华无声苦笑。不用别人告诉他,他也知道那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
元牧天从未爱过他,甚至根本没有把他当成一个人。对於元牧天,他充其量只是一个玩腻时随时可以丢弃的玩物。可惜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已经太晚了。只不知他那般铁石心肠里,到底什麽样的人才能被他视为重要的人?莲妃算他喜爱的人麽?小李子不知道怎麽样了?只希望我千万别害到他……
年华胡乱地想著,又陷入昏睡。
一阵挣扎吵闹声将他吵醒。年华睁开眼睛,才看到後面的车门竟已打开,一个虎背熊腰的士兵正拖著一个女子的头发和衣服往车上拽。那女子哭喊著竭力挣扎,却还是被那士兵拎了起来扔在车上。外面响起一阵起哄的叫好声。那士兵朝门外笑骂了一声,便把车门关上,一步一步逼近那女子。
那女子双手护住自己,徒劳地向後退去,眼泪汪汪地胡乱请求著。那士兵却淫笑著解开裤子,粗声道:“你他妈的识相点。你乖乖的爷就温柔点对你。要怪,就怪你那个跟什麽人作对不好偏偏跟我们皇上作对的老爹。反正到了军营里也是要给兄弟们找乐子的,爷念你是第一次,就耐心些让你也快活快活。”
年华一看便知是怎麽回事了,脑子里轰地一声。气愤蒙敝了头脑,让他连害怕也忘了,硬是猛地一撑,站了起来,挡在那士兵和女子中间。站直了才觉头脑又是一阵晕炫,年华的身体晃了晃,扶著车的挡板硬是站直了。“你……不得无礼。”年华道,虽然心里怒火冲天,这有气无力的声音却是一点威势也无。
那士兵稍许惊了一下,便嗤笑道:“哟,怎麽,终於醒啦?!可惜爷对男人可不会怜香惜玉,你他妈给我滚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