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一直吃到夜里,饶是他酒量再好,此时也已经被全班灌了一圈,整个人兴奋得两眼放光,直着舌头拉着被他灌倒的同学们一个个倾诉衷肠。聊着聊着酒渐渐也醒了些,甚至出门后还帮忙将已经倒下的一个个交给家属,等到终于只剩下他一个人时,何嘉荣站在路上,忽然生出了一种茫然的感觉。
他穿了一件长袖的针织衫,夜风凉爽地拂在他滚烫的脸上。他脚步打着晃慢慢地走着,街上的车水马龙化作一个个华丽的光圈呼啸而过。他忽然很想念顾景行。
想到这里他便摸出手机拨了号码,那边很快便接了起来。
“喂?”
何嘉荣拖着长音道:“宝宝——在干嘛呢?”
顾景行一听他声音便知道他醉了,自然也不和醉汉分辨:“你喝酒了?”
“嗯,啤酒喝了有一箱吧……我们家小狗在干嘛呢,怎么不回答我?是不是给别人家看门儿去啦?”何嘉荣吃吃地笑,笑着笑着忽然又哽咽道:“那你还会不会回来呀?”
顾景行不由得又沉默了下来。
这个称呼在他们二人间已经许久没有被提起了,好像成为了一道禁语似的,时刻提醒着他已经时过境迁,曾经那个像小狗一样粘着他、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的男孩已经变了,再也不在了。一旦提起来,就让他痛彻心扉。
话筒里一片寂静,只听见他自己拼命忍住泪意的粗重的呼吸声。良久顾景行轻轻叹口气,低声道:“你生日快到了,想要什么礼物?”
何嘉荣梗着脖子道:“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顾景行柔声说:“别闹脾气,我打工攒了不少钱,都是我自己的心意。”
何嘉荣抽抽鼻子道:“我就想要个老公。”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不禁一起笑了出来。顾景行说:“那我就自己做主了。到时候我和室友说一声,去你家给你过生日好不好?我做菜,做你喜欢吃的。”
何嘉荣喉咙哽着,拼命地点了点头,想到对方看不见,又从鼻子里发出一句坚定的“嗯。”
十一假期结束之后不久就又到了每年选党校学员的时候,各种状况又开始层出不穷。天气刚刚开始转冷,距离来暖气又尚有一段时间,何嘉荣虽然在外面时总是穿得英姿飒爽,实际上十分畏寒,在冷冰冰的办公室里被前来告状的学生们搞得烦躁不堪,一气之下趁着下班之前,将全院各班的班长全部叫来臭骂了一顿,勒令他们解决好自己班级内部事务。等到黑压压的一群班干部挨完了骂灰溜溜地出了办公室,顾景行默默留在最后关上门,回到桌前握了握他拢在一起的双手笑道:“何大爷骂得好。”
何嘉荣穿了件厚厚的黑色兔毛毛衣,将自己整个人都裹得毛茸茸的还是觉得冷,下意识地便将双手都拢在袖口里,像个揣着手的老大爷似的,也不知道刚刚有没有被学生注意到。被顾景行一指出,才忍不住感觉有些羞恼,哼了一声便要将手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