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只听见月儿继续说道:“那个少年说他姓舒,就住在这大院里,又问我蹲在这儿是做什么,我便抱着一线希望,直接问他认不认识秦柳,他一听,便立刻带我到了个饭馆,说秦柳虽然不是他哥,却是比他哥还亲的人,又问我秦柳在哪儿,于是我便一五一十的将秦柳的事都告诉了他。”
“他听了我的话以后也很伤心,当场就哭了,我见他这样就把秦柳的骨灰和那个铜钱吊饰交给他,请求他把秦柳安葬了。他问我有什么打算,我说想给秦柳报仇。他叫我死心,说姓沈的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又答应我总有一天他会替秦柳找沈聪算这笔账的。我看见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没找错人,可能是秦柳在天之灵保佑我吧。于是我就放心的回西双版纳了,伊布还没死,我还要回去,把这个毁了秦柳的人杀掉!”
月儿的眼睛像野兽一样闪烁着,像是跳跃着两团仇恨的火焰,我不禁打了个寒战,问道:“你、你把伊布杀了?”
报仇
月儿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微微一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像我这样的身份,如果不是伊布特意吩咐我去照顾秦柳,连伊布的面都见不着,更何况是接近他,想办法杀他?不过秦柳曾经教过我一句话:‘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即使我一时间杀不了伊布,只要我能等,总有一天我会杀死他的!”
“靠着父亲的关系,我在组织里找了一份提炼海洛因的工作,因为工作努力,我在工场的地位一步步提升,大家都以为我是不爱男人的,只爱钱。渐渐的,周围的人也不再把我当成女人,我也学了不少提炼的技术,因为肯吃苦,又肯钻研,我在提炼海洛因方面表现突出,在组织里的地位甚至超过我父亲。那段时间,虽然缅甸、泰国的军队加紧了对我们的进攻,摧毁了一批罂粟种植场,但慢慢的,金三角的罂粟生产又迅速恢复起来,我在组织里的地位就更高了,终于在事隔多年后,有机会再次见到伊布。”
“伊布他苍老了许多,看得出他过得并不好。见到我他似乎很开心,又吩咐我去他家吃饭,吃饭时,他经常和我回忆秦柳的事,又感慨说,秦柳死后,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喜欢他的……”
“我听了这些话,心里不禁在冷笑,但我知道这是个机会,于是我跟伊布说我这几年一直在提炼海洛因,身体越来越差,想找一份好差事,求伊布能不能看在秦柳的份上,把我调到他身边做个侍女。伊布很爽快的答应了我的要求,我终于可以呆住他的身边慢慢的报仇了。”
月儿脸上的笑意更浓,像是在说什么开心的事,我却感觉有些毛骨悚然。其实我并不认同月儿报仇的行径,毕竟秦柳舅舅已经死了,及时那个伊布再死十次,秦柳舅舅也不会复活,更何况秦柳舅舅实际上是自杀,他对自己的死亡也要负一部分的责任,而且秦柳舅舅在死之前也射了伊布一枪,不是吗?他们之间的恩怨也该一笔勾销了,月儿再这样纠缠不清,让我有些不敢苟同。
只见月儿继续一脸笑意的说道,似乎在回忆什么幸福的事:“我来到伊布身边后,想尽办法悉心照顾伊布,终于把得到了贴身服侍伊布的差事。伊布之前中了秦柳一枪后,虽然救回来了,但脑子里始终有块小小的子弹片没有拿出来,每当刮风下雨的天气就疼得厉害,不得不用鸦片止疼。我便把每次下的鸦片量偷偷的加一些、再加一些,虽然过程很漫长,但这种办法却很安全,没有人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也没有人会怀疑我。终于有一天,伊布的身体承受不了这么大量的鸦片,死了。”
说到这,月儿扭头望着我笑道:“秦柳的仇终于报了,你说秦柳是不是会觉得很欣慰?”
我摇了摇头,道:“秦柳他已经死了,伊布是死是活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反而是你,月儿姐,这么多年你都为了报仇而活着,你应该把这些过去的事忘掉,过新的生活,好好活着。”
月儿脸色一变,但很快就恢复笑容,道:“也许吧。你看,我刚才只顾着讲故事,也没发现我们的米线都只吃了一半,呆会还要赶路呢,得吃饱了再上路。要不我们再叫一碗?”
说完也不等我回答,招呼老板过来,用傣语吩咐了他两句,老板点了点头,就下去了。
我也没在意,只是不知道那个老邪和伊布是什么关系,月儿又是怎么回到西双版纳的,于是便问道:“月儿姐,那个新的伊布跟死掉的伊布是什么关系啊?你为什么会在他手下干活呢?”
月儿道:“伊布死后,因为没有儿女,他的势力就被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继承,就是带你来的那个伊布,不过这个人据说之前一直在美国留学,所以在金三角的根基不稳,在组织里受到排挤,下面的人不听他的话,上面的人也有意架空他的权力。为了夺权,伊布决定招兵买马,建立自己的势力,他见我是西双版纳人,便叫我先行回来打点一切,顺便建立些联络站,我回来这里也有一年多了。听说组织里的人一直阻挠他跟这边的军火商联系,所以伊布这次要亲自过来,还要为军火商做件什么事讨好他才能买到军火。”
原来如此,现在一切疑问都解答了。我见老板拿着两碗热腾腾的米线出来,便对月儿道:“月儿姐,米线来了,你快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