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小院, 进屋后从铜镜前经过,墨远下意识停住脚步往里看, 目光落在发间玉簪上, 想着自己借用一路忘记还给人家也就罢了, 这几天回来后明明不缺簪子却依然在用这一支,不禁莫名心虚, 忙抬手将玉簪取下, 随手找了根绸缎将散落下来的青丝束住。
走到桌边,放下玉簪, 将信取出来打开, 目光落在第一句:墨远贤弟, 见字如面。
连慕枫的字遒劲有力,短短八个字明明再正常不过,却像沉重的烙铁般当胸压过来,墨远瞬间僵住, 心口忍受着席卷而来的灼烧, 莫名一阵怒血上涌。
见字如面……见字如面……有话不能好好说么?谁跟你见字如面?
墨远抿紧唇, 冷着脸接着往下看,好在后面寥寥数语都是路上见闻,连慕枫写得随意,就连字迹都随性不少,似乎少了几分逼人的气势,多了几分好友的随和与家书的温情, 这两者杂糅在一起竟半点都不突兀,墨远心里那份轰然而来的悸动总算平息,神色缓和下来,随即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随行见闻后,连慕枫话风一转,写了句“以下替阿十代笔”,接着就是一些童言稚语,墨远看得笑起来,心道连兄给自己写信,必定是阿十撺掇的,这么一想似乎心尖上仅剩的一点紧张感也消退了。
一封信很快看完,他将目光移向最后:阿爹,阿十很想见你!
阿十仰着脸瞪着一对乌溜眼的模样浮现在脑海中,墨远会心一笑,将信纸放下,准备给阿十写一封回信,刚提起笔,目光落在一旁的玉簪上,动了将玉簪捎在信中还回去的念头,只是这玉簪瞧着应是贵重之物,似乎还是当面归还较为妥当。
墨远只好将念头压下,搁了笔拾起玉簪,打算好好收起来。
除了收玉簪,还得找个好一些的见面礼送给新来的师弟,墨远暂时放下写回信的事,起身走到里间,打开衣箱取出里面一只匣子,将玉簪仔细收好,想着自己还有些压箱底的好东西,便开始逐个衣箱翻找。
这一找就发觉不对劲了……
半刻钟后,豆子被叫了进去。
墨远从衣箱里取出一件笼着轻纱的深色宽袖大袍,拎在手里抖了抖,问道:“这是谁的衣衫?”
豆子差点脱口而出“当然是二公子您自己的呀”,好在反应还不算太迟钝,赶紧将滚到嘴边的话咽进去,磕磕巴巴道:“不……不知是谁的……大……大公子临时放在这里的兴许是忘拿了……”
对!一切都是大公子的错!我什么都不知道!
墨远挑眉,伸手又扒拉出一堆相似的轻飘飘的大袍子,打量几眼后嫌弃道:“穿这种衣衫是要上天么?说好听点叫飘飘欲仙,说难听点叫伶人起舞,谁这么想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