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多来,朝堂之上,福王就跟得了仙人指点一般,虽然平时仍旧会说一些贻笑大方的傻话,但真正遇到了大事,却办的漂亮,倒叫人眼前一亮。
就连贞和帝都曾私下里和人说过,“难道朕这个儿子真真应了那句大智若愚?”
太子见了凤君默,倒是热情的很,福王却显得有几分生疏,只弥陀佛似的,弯了眉眼,傻笑。
太后觑了太子一眼,微皱眉头,她不是不喜他们兄弟亲厚,而是前朝的事,她多少有些耳闻,都说太子结党营私,喜结交权臣,可如今他皇帝老子身体正好着呢,他这般招摇,到底算怎么个意思?
凤君默待了没一会就躬身告退了,太后也没留,只叫他注意保重身子,别忧思操劳过甚。
是夜,凤君默并未回烈亲王府,而是借口数日不在职,积压的公务琐事过多,留在衙门处理公务。
二更天,衙门里的人渐渐都走光了,凤君默握着笔不自觉走了神。
七星花,子夜开。
明月照,贞和帝元后曾居明月宫,因为元后亡故,贞和帝睹物思人,明月宫随即废弃,平日里除了扫洒的宫人,不见一人。
怒海松涛是当世名家湖石老人的一副佳作,不解风情者只当画的是自然风光,壮哉美哉。细心者则瞧出那怒海之边,松涛之下,影影绰绰似站着一个人。后来有人从湖石老人处得知,那画中真意,确实是痴情公子约会佳人的隐晦之作。
约人,不见不散;时间,子时;地点,明月宫。
凤君默心头一跳,一再告诫自己想多了。
那日他二人说的清楚,她已经明确拒绝了他要带她远走高飞的提议,如今她出嫁在即,又怎么会如此暗示他见面。
想多了,一定是他想多了。
可饶是他一再告诫自己,待三更棒子响起,他还是坐不住了,一路避开耳目,朝明月宫走去。
昔日的明月宫何等的灯火辉煌,如今只剩枯枝败叶,杂草疯长,虽然贞和帝曾下旨令留守的宫人好生照看料理,起初一两年宫人们倒还兢兢业业,半点马虎不得。但时日一久,贞和帝生怕触景伤怀又不再踏足,渐渐的掌权的太监嬷嬷不再过问,底下的小宫人们也就能糊弄就糊弄了,反正留在这里也等于是守着一座冷宫,永无出头之日。
及至子时,整个明月宫静悄悄的,半点火光不见,又有宫人曾疯传元后曾魂归此处,现下风过处树叶沙沙作响,斑驳鬼影,竟是可怖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