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吟在他面前伸出右手,五指摊开,哈哈笑了起来,“干嘛这样严肃啊?我只想要回自己的东西,精铁软扇,你藏哪儿了?”
凤君默比谁都清楚,那是耶律瑾的东西,世所罕见的无价之宝,但凤君默从郑西岭那接过来后,只有一个心情,那就是毁掉,可……还是鬼使神差的留了下来。
“丢了。”他不看她,回的很干脆。
花吟斜睨了他一眼,眉眼弯弯,“王爷别闹,那可是我丈夫送我的东西,就算是我断了手脚,也不能丢了他的东西。”
“你丈夫……”
花吟仍是嬉皮笑脸的,“奉之兄都有泽儿了,我怎就不能有丈夫?我也快二十的人了啊。”
凤君默深深的看着她,想透过她的皮相看清她的灵魂般,但花吟仍旧随性淡然的样子,捧着茶盏在手中摩挲,“我丈夫……你知道的……”
“今天的事我都听说了,”凤君默沉着脸打断她,继续道:“我一直隐瞒的,你也知道了,既如此,你还说出这样的话来,是想让我怎样?”他突然有些激动的握住她的手,溅出半盏茶水,“既然重回到我身边,我是不会放开你的,死也不放。”
花吟垂了眼眸,并未抽回手,神态随和,“曾经有一个人也反反复复说过类似的话,他是那样的霸道,偏执,死心眼……可如今花吟却站在了王爷面前,离那人千里之远,可见这世上事并无绝对。”
“我和他不一样,相信我……”
“相信你为我画地为牢,任恶奴欺我辱我?任我与王妃互生误会,为了你争风吃醋?”她回握住他的手,“高秀丽坚持是因为她是你的妻,她爱你,即便遍体鳞伤也无畏无惧无怨无悔。”亦如曾经的我,即使跌入亦不改初心,念及过往,神情有意思茫然,又道:“而我呢?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不畏你的权势不图你的地位,那我靠什么坚持?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即便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但一个人一旦种在了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就算摧毁了枝叶,挖空了根茎,也不可能抹平他在我心里留下的痕迹。况且……我和他还有过一个孩子……”
“……”
“你说我都这样了,我还能心无杂念的和你在一起吗?”花吟百感交集幽幽一叹,“为什么啊?奉之,为什么你是这样的性子?心里惦念着一个永远都不会属于你的人,独独看不见身边人的好,你痛苦,身边人亦痛彻心扉……放我走吧,你的妻才是值得你用心对待的人,若是和她有了隔阂,就要开诚布公的说明白,我之前就犯了这样的错,才叫误会越来越深,至此再不能回头。”
凤君默抬头,花吟的身后挂着一幅字,是昔年花吟写给容欢的亲笔字,“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凤君默时常睹物思人,午夜梦回,总会设想着佳人在身侧,相知相伴的暖心场景,如今再看来,竟是满眼讽刺。他一时无言,心内五味翻涌,待苦涩疼痛都过了遍,渐渐冷静下来,他突然想到,不论如何他们之间是有名分的,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有了这层也够了,渐渐的心里竟生出了一丝希冀,眸子也亮了起来,“你说的对,人心会变,你现在执着前事,又怎知日后不会改变。我若越是束缚你,只会让你越想挣脱,那好,我便给你自由,你想想去哪儿想做什么都随你。只是有件事你莫要忘了,我既已娶你进门,你便是我凤家人,这里,也只有这里才是你最终归宿。”
☆、第276章 济世
次日天刚亮,两辆不起眼的马车自摄政王府的角门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凤君默并未相送,而是一个人站在绛云轩,怔怔出神,昔年住惯了的地方,只因一个人的去留,竟变的空旷起来。自那日她奄奄一息的被安置在此处,眨眼间,已过去半年。他煞费苦心的将她留下,日夜难安,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心里却跟漏风了一样,有点儿凉。
花吟说他样样都好,就是有个非常大的缺点,总是惦念昔年留存在记忆里的美好,看不见身边人的好,却不知那些美好早就支离破碎,偏他执拗的不肯承认。到底是该赞他念旧好呢?还是骂他执迷不悟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