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荣宁街,只见并排两栋府邸,春秀在东边那栋府邸前停住,见那匾上写着“敕造宁国府”,方知是东府,便又往西边驰来。在离荣府大门有段距离之地,命驾车的停下,自己下了车,步至那荣府的角门边儿,寻了那门子问道:“这位哥儿,我是来寻在这府里做事的千霰千二爷的,麻烦通报一声。”
那门子扫了春秀一眼,知晓春秀不是甚贵人,便随口答句:“千二哥不在府里。”
春秀知晓大家府邸里,便是下人亦是眼高于顶,没有打赏是断不会做事的,方从袖中掏了一两银子递与门子,恳求道:“我有要紧事,烦请……”
此番那门子见了银子,神色方才缓和些许,实言道:“我没有赚人,千二哥当真不在府上,已跟随大爷外出……”
春秀闻罢心下着急,不知如何是好。正值此时,便闻见一阵马蹄车轮声,只见一辆缘围车,前面驾车的正是千霰与另一名青年,皆是短袄绸裤。马车两旁还各有两名小子骑马,皆是一样颜色的绸缎衣服。这马车后还跟着一辆马车,车上是些箱子、衣包等物,那马车驶至荣府大门前,方慢了下来。春秀只见那马车敞着窗儿,车里坐着两个眉清目秀、风采如神的青年,皆是锦衣华冠。一个身着鸭卵青锦衣,一个身着柳黄锦衣,二人身形靠得几近。千霰并未瞧见路旁的春秀,便驾着马车进了府。此番春秀还盯着一行人的背影出神,心下只道是这府里的爷们好大的排场,真真可谓是富贵逼人,连家人皆穿绸子衣裳。
未待春秀回过神来,那门子便主动招呼春秀道:“千二爷回来了,我替你通报一声罢,爷还请说贵姓。”
春秀闻言方谢了那门子,道句“说春秀有要紧事知会他便是”,那门子领命去了。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千霰方出来,那门子则跟随在千霰身后。只见此番千霰神情很是疑惑不解,又有几分不情不愿。步至春秀跟前不待春秀开口便率先说道:“有什么要紧事,怎的竟寻到了这府里来?”
春秀便将出师之事说了,期间大门外驻足的一干游手好闲之人见状皆围上前来,对着千霰打趣道:“千二哥,这俊俏的小相公是谁啊~”
千霰不悦,正打算装作没有听见,不料有人又道:“我怎的瞧着有些面善,有些像咱府里珠大爷的容貌……”
千霰闻言亟亟打断那人之言忙道句:“你们莫要胡说,哪有的事!”
春秀见千霰说这话之时神色间闪过几许慌乱心虚,心下生疑。又听千霰道:“现下你且先去我家,我进去向大爷告半日假,就回去。”
春秀听罢虽不情愿,然耐不过此乃千霰之言,只得先行自去,临行前又对千霰道句“二爷且快些回来,以免迟则生变”。千霰正待答应,便闻见背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回头一看,正是贾珠骑在马上,见千霰与春秀说话,便戏谑地斜睨着千霰调侃道:“方才便是这俊俏的小哥寻了你有事?”
千霰见状心下忐忑难安,怕贾珠瞧出蹊跷,忙一面打量贾珠面上神色一面拿话支吾:“不、不,他只是来向我索银子……”随即又忙转了话题道,“大爷这是又要出门,怎的不坐车?我即刻去牵马,随大爷一道去。”只见贾珠面上惟有一脸戏谑的神色,倒也看不出别样。然千霰只道是自家大爷素昔便是一笑面虎,其真实想法又如何能从面上得知。惟盼着贾珠见了自己身边的春秀,莫要多心才是。
贾珠则道:“此番郑文与润笔跟着便罢,你既有事,便先行料理手边之事。”
千霰闻言踟蹰半晌,方又道:“如此我先向大爷告半日的假,回家一趟,晚些时候再来府里。”
贾珠听罢亦不问,惟挥手方行。随后领着两名小子自去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