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如此思忖一番,面上又与薛蝌说了些闲话,随后方告辞而去。
此番从薛家归来,岳维翰自是寻思能如何访得这薛小姐的实情。随后忆起那高升曾道薛家并林家曾一道居于贾府数载,想必彼此皆是知根知底的。如今何不就此前往林府,既能拜望一番房师大人,又可探得薛家实情,岂非一举两得?
翌日,岳维翰即前往林府拜访,此番林缙自是对来访诸人道曰煦玉有恙,无法见客。岳维翰见状心急万分,只道是此事若非询问煦玉,则万不可行。虽闻林缙如此回答,却不欲就此离去,又守于此处试图说服林缙通融一番,允自己入府拜见。林缙自是再三相拒:“大少爷身子欠佳,此乃阖京皆知之事,此番少爷自考场归来,便冒了风寒,难以起身,状元爷便是有要紧之事,亦需待少爷大愈,方可待客,岂能强人所难?”
二人正僵持不下,便见一辆马车往府门处驶来。林缙见状,忙不迭迎上前去。马车停下,赶车的家人掀起帘子,一人探出头来,只见此人正是贾珠。岳维翰一见,忆起薛家不正是贾家的姨表亲戚,若是询问贾珠,想必亦是知情,遂忙不迭往了马车跟前行礼。
贾珠见状疑惑,开口问道:“岳状元此番是有何指教?”
岳维翰答道:“学生有礼了,指教不敢当。学生此来本是为寻林大人有要事相商。”
贾珠闻言对曰:“若是为寻珣玉,状元郎只得改日再行光顾,他现下正卧床将养。”
岳维翰忙道:“林大人有恙,学生自是不敢劳动林大人。只此番学生之事,事关学生终身,可否劳烦一番贾大人,向大人请教一事。”
贾珠听罢,虽不明因由,然亦是首肯,对林缙吩咐道:“请状元郎往书房吃茶稍候,待我往里间瞧一回珣玉,方来请教。”
岳维翰忙道:“大人请便,学生恭候大驾。”
待入了卧雪听松室,只见煦玉躺于榻上,病得昏昏沉沉,人亦是恍恍惚惚的。贾珠步至榻边坐下,一面垂首用自己前额试了温度,只觉高烧未退,与昨日无甚两样;一面开口询问一旁伺候的丫鬟道:“少爷吃药了吗?”
丫鬟答:“少爷一直睡着不醒,也无法替他喂药。”
贾珠闻言随即令道:“将药煨好了端来,就在一旁用茶炉子煨了,晴雯亲自去,无需令了厨房经手。”
晴雯得令去了。贾珠方又自顾自说道:“我若不在,你偏生不好生吃药。改日我着人将京里的传教士唤来,直接替你注射一针,包管药到病除,无需你再吃这劳什子的药了……不过若当真如此,届时你又嫌了那是洋人的雕虫小技,不登大雅之堂,不肯屈就了……”正说着,眼光不经意地扫过一旁的唾盒,只见其间渗了血丝,遂叹了口气,道句,“这般下去亦不是办法,只怕那日亦不远了……”
话未说完,便听耳边传来一句问话:“是何日不远矣?”
贾珠见煦玉醒了,不禁大喜,遂道:“我是说,你再这般病下去,又不好生吃药,我便唤人来替你打一针,大抵能好得快些,也省得我成日里忧心你。”
煦玉闻言不以为意,道句:“这些年一直如此,不过好上一阵,又复转沉疴。我早已习惯,不过生死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