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榆没什么表情,但回答了他的问题:“日记这种东西,本身就具备自我欺骗性。”
他缓缓点燃一根烟,“更何况有可能会被发现的东西,为什么要做全面的自白……这不是显得相当愚蠢么?”
“所以你认为姐姐说的是实话,”林寻看着半空中被他吐出的烟圈,一点点雾化升腾消失不见,“可从一个弟弟的身份来看,不符合传统的血脉亲情观。”
谢榆侧过脸看他,“你为什么要从人文的角度去想,更应景的看,他潜意识里应该觉得自己的姐姐是个多余的存在。”
林寻似乎颇为认同,“的确是个合理的解释。”
“我在国外念大学的时候,我的教授曾经对我说,人类绝大多数的痛苦来自他们总有想畅快做的一件事,但又没有办法违背传统的价值观,所以我们永远不会有像一个变态杀人狂那样纯粹的欢愉。”
林寻嗤笑道:“你教授说的?”
“后来他因为涉嫌谋杀十三名学生被捕。”
“那作为他的学生,我亲爱的哥哥,你又受了他多大的影响?”
像是被‘亲爱的’这个形容词惊了一下,谢榆掐灭烟头,“千分之一都不到,还像绝大多数人类一样正常的活着。”
他转过身,背部倾向粗壮的树干,改变了主意,“既然不想回去,就再休息一会儿。”
林寻再度闭上眼时,听见谢榆用诗人一样的语调吟诵:
【再一次清醒于危险的高楼,周围人议论纷纷说他撞了鬼,但他丝毫不受纷乱闲论影响,即便差一点又在睡梦中从眼前的高楼跳下去。在内心里,他无比确信一件事,真相会到来的,不分早晚,不论生死。】
这是林寻在《诱食》最新章节里最后一段写下的话,谢榆此刻却一字不落地念出来,极富感情,停顿的恰到好处。
“你在看这本书?”假寐中,林寻问道。
谢榆低头望着他,没有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但林寻自始至终的平静让他心里有一丝失望。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