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无庸借着月色细细端详着任无心,却又在对方抬头的瞬间挪开了目光,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何时回来的?”
“就在刚才。”任无心饮了一口酒, 随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这次一连在山下奔波了七日,却统共只睡了不到八个时辰, 现在连走路都是飘的。刚才还险些一头撞进西厢房, 摸了门才想起那里已经是烟蓝的地盘了。”
“是啊。”商无庸笑笑,“西厢都归了烟蓝一年多了, 你居然还能错找过来, 也真是不容易。”
“搬出去之后, 我本来也没怎么在山上住,光往山外头跑了。会找错地方也不奇怪吧。”任无心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一边嘟囔着问道:“师父最近怎么样?”
“一直在闭关。”商无庸道, “这次时间特别长,都小两个月了。没办法, 花间堂的人一直赖着不走,他也不好得罪,只能躲着。”
一听“花间堂”三个字, 任无心就乐了:“你说江南那帮子人怎么还没放弃呢?就那么想让咱们师父成为他们花间堂的女婿?就师父那脾性,他们还不如去找个和尚。”
商无庸却稍稍正色道:“有什么可笑的?你还得谢谢师父,没把这活儿推倒咱们两个的头上。”
任无心顿时咋舌道:“那我可得溜了,我这么一表人才又英俊多金的,被瞧上的可能性很大啊。妨碍我修仙可不行,免了免了!”
商无庸看着他故作夸张的表情,冷不丁问道:“那如果他们要找上我呢?”
任无心望向商无庸的目光很明显地顿了一顿,嘴唇翕动几下,仿佛调整了说话的内容。
“其实……师兄倒挺适合过那种有妻有子、平安喜乐的日子的。若有儿孙绕膝,你也不必整日坐在索桥之上,望着远处的炊烟与风筝了,不是吗?”
“……是吗?”
商无庸并没有再反驳任无心的话,但他的目光很明显地黯淡了下去。
这之后,月光下的两个人陷入了一段相对无言的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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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蓁蓁的生母,的确是个与花间堂利益相关的女子。”凤章君突然开口道,“商无庸与任无心离开碧云居之后十数年,碧云居名下的资产就因经营不善而陆续易主,为保全祖师基业,叶皓还是选择了与花间堂成为姻亲。”
“虽然身在仙门,却依旧难免凡俗之事……想必一定是艰难无奈的选择罢。”练朱弦不由感叹,紧接着又悟出什么:“也就也是说,叶掌门飞升之后,如今碧云居的实际把持者,其实是花间堂的势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