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根据他的计划,加满水之后一个时辰内,皮囊里的水就会流失至小孔位置。那时的车队距离村庄已有一段距离,无法回头补给;而推断时间又恰恰正是午后炎热之际,匪徒们逼不得已,一定会就近寻找替代水源。
当然还有更加关键的一点:他必须将这场漏水事故,安排得妥帖自然,令人绝不会责怪到他们这些孩子的头上。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有一样“道具”是必不可少的。
阿蜒从腰间解下了一个用破衣服缝成的粗布口袋,竟从里面提出了一只肚子鼓鼓囊囊的死耗子。
他将这只死老鼠丢在车厢死角里头,如此一来,便将皮囊的破漏伪装成了一场鼠患造成的意外——反正善果寺里鼠蚁成灾,匪徒们甚至还因为炭烤了一窝小耗子而被鼠群报复过。
布置完所有一切之后,阿蜒却没有立刻离开马车。他站在水囊边上,向水里看去,紧攥着的右手正在微微颤抖。
始终紧跟在他身边的凤章君,已经看见了阿蜒小手里攥着的东西——慧空生前赠送给他的那瓶毒``药。
是的,他还有另外一种选择:将毒``药加入在饮用水里,杀死所有喝水的人。
但是阿蜒最终还是没有做出这个决定,或许正如慧空生前所说的那样,杀人其实并不难,难的是做出杀人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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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通忙碌之后,今晚的宿营地勉强算是布置好了。在废墟的宅院里,马车围成一圈阻挡在外,匪徒们各自三五成群,围着篝火而坐;而这些篝火又将孩子们圈在了最中央。
在忍受了将近一整天的饥饿之后,孩子们终于得到了今天唯一的一餐:稀粥以及硬得跟石头没什么区别的馒头。
孩子们全都精疲力尽,没人舍得白费力气去抱怨和争取。大家将东西均分之后草草果腹,而后在匪徒们的监视之下原地躺倒休息。
阿蜒与小华躺在了一起,趁着短暂的睡前时间,小声地为了明天的计划做着最后的沟通和润色。然后就这样保持着头碰着头的亲密姿势,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凤章君一直坐在他们身旁,静静守护着他们两个人的睡颜。
也许是在善果寺里常年养成的习惯,阿蜒睡得并不踏实。更何况他的脸颊还高高地肿起着,与地面或者胳膊稍稍碰触就疼得皱起眉头。
凤章君想了一想,试探着将手伸向了小华腰间那个其貌不扬的小布囊,摸出了那一小盒药膏,用手指蘸取了一些,抹向阿蜒那高高肿起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