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桐再问:“既没有被绑架,也没有被胁迫,那是有人以人情债要挟你,让你做出违背内心的选择了?”
“不,没有的事。”练朱弦苦笑起来,“没人逼迫我做不愿做的事……可我却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是已经被安排好了似的,自觉自愿、循规蹈矩。”
“我看你是想说命运,或者宿命?”
玄桐一语切中了要害,又抬起头来,看着石室高处的浮雕:“你知道么?其实五仙教中流传着一个说法,所有能够顺利接纳护命蛊,成为教徒的人,前世都不是人类,而是山精水怪的化身,是太素祖师的眷属。而能够成为五仙教教主的人,更是当年那场天人之战中,曾经与太素并肩作战的战友。有人信了,可也有人不以为然……也许,冥冥之中的确有一股力量在吸引着我们,将我们从四面八方聚拢到这座南诏一隅的小小山谷中来。但那又如何?你会因此而想要叛离五仙教么?你说江河虽大,却也不过只是顺流入海。那你可知道,即便千年万年循规蹈矩地流淌,河流也是瞬息万变的。你若换一只脚,再踏进的都不是同一条河流。”
“师兄……”练朱弦若有所悟,目光闪烁。
玄桐像安抚小孩似地,揉了揉他的额头,一语双关道:“但行好事,莫问前尘。”
——
离开了废墟殿堂之下的密室,玄桐说自己还有事情要回议事堂内处理,练朱弦便与他道别,独自一人返回画境。
林翳深浓的竹屋之中,此时一片静谧。凤章君正独自靠在竹榻之上,眼上依旧蒙着发带。他一动不动地侧卧着,看起来像是在闭目养神。然而当练朱弦的足音响起,他却又立刻有了反应。
“……你回来了。”
“这里没有外人。”练朱弦走上前去,帮他将蒙眼的布条取下,“身体可还有别的变化?”
“一切如常。”凤章君摇头,反问:“你那边如何?”
“哎……”练朱弦未语先叹,而后坐到竹榻边,俯身压在凤章君的身上:“剪不断理还乱。”
“到底怎么了?”凤章君一手将他揽住,轻抚他的后背,“复杂就慢点说,不着急。”
练朱弦略微想了一想,开口却是一个反问:“你可曾经梦见过自己的前世?或是有关的景象?”
“前世?”凤章君不解,“我并不记得自己的前世是什么了,即便梦见过,又如何知道那便是前世,而非什么胡思乱想的产物?”
此话倒也有些道理,练朱弦又改了口:“那你可曾梦见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