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手一抖,把布重新丢到了他脑袋上。
图柏就缩在篮子里,头搁在篮子边缘,一边哄孩子,一边同他们议事。
杜云看看眉眼柔和的僧侣,再看看他眼前一坨白的篮子,想起临行前帝都严峻巍峨的宫墙内那人的密旨,隐隐起了三分担忧,“陛下交代我,铜水县之事最多不得耽误一季,三个月后新任县令会前来接手。之后我们打道回洛安,而禅师需得回都见圣上,不得半分耽误。”
他看着夫儿双全的僧人,问,“三个月后禅师可有解决之法?”
是去是留,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很多次了。
图柏黑色的眼睛微微一眯,侧头打量沉思的僧人,腹下的小兔叽在睡梦中发出啾啾的呓语,图柏摸了摸小东西,帮它遮住屋里倾漏的烛光,“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会在你身边。我说过,你想修禅讲经,传播禅宗,我给你搭高台建佛刹,让你流芳百世。你若想入世还俗,我们就吃喝玩乐,纵横江湖。”
当时在帝都他是这么想的,现在也没变过。
千梵一怔,猛地抬起眼,“你想起来了?”
图柏抚摸着柔软的兔崽子,“嗯,我的记忆受聚灵珠灵力影响,现在它已经不在我身上了,自然该想的就都想起来了。”
千梵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还能恢复以往的记忆,喜讯来的突如其来,他勾起笑容,漆黑的眸子盈满笑意。
屋里的温度因为二人深情款款的对望升高了两度。
杜云看着师爷和孙晓,若有所思摸着下巴,“老图想起来以前的事了啊,这么来说是不是——”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图柏转过头,依旧是兔子那张软萌粉白的小脑袋,杜云却从那一双乌黑圆溜的眼睛里看出来了一丝寒意。
他倏地冲向门口,被解羽闲拉住腰带拽回来了,“跑什么呢?”
杜云兢兢战战躲在他身后,冲那边的两个人干笑着,飞快道,“真是幸福美满的结局本大人祝二人白头到老早生贵子本官困了这就去睡——”
图柏用爪子下的肉垫蹭着小兔子软绵绵的身体,面无表情的说,“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
杜云嗷的一声差点哭出来,他千算万算,自以为都是为了图柏好,却不料错手险些拆了一桩姻缘,本以为就这么糊涂瞒过去了,谁知老天爷给他来了这么一出恢复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