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动的过程中,徐承渡一直有意远离着拍卖会的湖岸,一来那一片光线充足,二来人多眼杂,很容易暴露身影。但现在他远远地瞄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临时的救场计划,狂喜压制了犹疑,他试图隐在光的折射和水波的阴影里一点点靠近。
这世上可能真的存在什么缘分或预感,徐承渡游近后,本打算伸出手抓住那人的脚踝,但当他甫一冒出一双眼睛,就不期然地对上了一束探索惊疑的目光。
那人一身剪裁得体的银灰色西装,单手插兜,一手拿着流光溢彩的香槟玻璃杯,居高临下地垂着眼睛,看似漫不经心,就这么直直地望了进来。四目相对的刹那,徐承渡罹患渐冻症的心脏又活了回来,宛如罢工的水泵重拾动力,继续跳动着把温热的血液源源不断地压进血管,驱散了遍体寒冷。
两个人的交流几乎不需要言语。
稍纵即逝的惊讶后,白格的眼神里立马刻满了担忧:你怎么会在水里?行动失败了吗?你是从哪里游过来的?
徐承渡给了他一个安抚性的眼神之后,耸肩摊手:行动遇到了一些小挫折,这个小挫折具体表现为:我被困在了湖里。
白格敛下神色,借着啜饮香槟的姿势环顾四周,索性绝大多数人都在沉迷百玩不厌的社交游戏,没人注意到这个僻静的角落。他不动声色地用身体遮挡住光线,以避免水中的人被细心的人察觉,然后蹲了下来,把玻璃酒杯轻轻置于地上,并且压低了磁性的嗓音。
“需要我做什么?”
徐承渡在水中张开手臂,笑着看他:“跳下来。”
聪明的白格几乎是瞬间明白了对方的企图和计划,轻轻挑起眉。
看出他眉宇间一闪即逝的迟疑,徐承渡拍拍胸脯,甩了甩湿透的刘海,“别怕,有我在。”
说出这话的时候,徐承渡觉得自己的形象瞬间高大了三分,豪气直冲云霄,而白格淡粉色的唇边绽开一朵小小的笑容。
那是一个宠溺的、包容的、告诉你我愿意配合你一切合理或不合理要求的笑容,徐承渡没溺死在坚持了近一个小时的银星湖里,却差点溺死在这致命的微笑里。
就在他失神的空隙,白格已经好整以暇地站起身,松开了领带和衬衫的风纪扣,他用一根手指拨开额前垂落的棕色碎发,深吸一口气,眼神里满是认真和专注,一副任凭差遣的模样。
徐承渡做了个ok的手势,询问对方是否已经准备就绪。
白格两根手指抵在唇上,弯起眼角,直接轻佻狎昵地飞了个吻。
心神俱颤差点吐出一口血的徐承渡啧了一声,转身没入了水里。直到游到一个别人看不出具体方位的安全距离,他才遥遥地用手表表盘反了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