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识苏浅许久, 深知他绝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甚至还特别护短, 一旦被他归类成自己人的范围,他心软得几乎没有底线。

——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苏浅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漫不经心的将他踢出了这个圈子。

或许……

……终究是强求来的。

唐无渊突然之间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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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径直出了宅子,什么也没有带,便这样两袖空空的,甚至穿着单薄的寝衣与外袍便这样出来了。

长安城中有宵禁,凡无重大事故不得外出,若是被武侯逮着了,那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事情。苏浅也不在乎,顺着门外的小路慢慢的走,月光洒在他的外袍上,光晕清浅,似水浮动,好看极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是他知道不能再凭着感觉走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心软。他曾经听过一句诗,诗上写道:‘君埋黄泉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他当时还年轻,为这句诗的意境伤感又难过,却又极其羡慕,不管如何,总是让人觉得美极了。

现在年纪大了,才觉得美个屁。等再大一点,就从这句诗中品出几分恐惧来。然后便是越是年纪大,越是恐惧这句诗。

亲朋好友乃至伴侣早死,一个人活在世间等着死的味道好吗?美吗?

所有的感情最终会被时间洗去不假,但是等到没洗去之前,谁知道自己是不是那个痴情人。若是没洗去,又或者刻得深了,洗得太慢了,那又如何是好?

不如趁早断了。

若是有缘,总是再聚,若是真的错过了,那也就错过了便是。可能到了老想起来,便是年少轻狂时的一段情缘罢了。

苏浅想着想着,不由的轻笑了两声。他是个看得开的性子,分就分了,难过了之后,也就不怎么觉得了。

他沿着小路又走了半盏茶的时间,见着再往前走便是朱雀大街了,心想着出都出来了,也就不回去了,省得被一屋子的人戳得肝疼。于是干脆就想去随便寻个带着记号的铺子过了夜,等到明日便往华山去,等到照料完了温泉庄子,到时愿回万花谷便回去,若是不回万花,纯阳宫也是极好的离世避祸之所,若是连纯阳宫都不想留,就干脆一路南下,苏杭总有好风景。

他想着,便也打算就这么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