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整个房间只剩下医疗器械发出机械的响声。房间里没有开灯,苏父知道自己的女人在有灯的地方睡不好。他站在病房里像是苏母的守护神,腰板挺得直直的,似乎在和正在夺取苏母生命的死神做着对抗。
屋子里没拉窗帘,月光朦胧,倾泻而下。苏行洲坐在母亲身边,望着父亲的背影说道:“爸,你去躺会儿吧,我看着就行。你都累了一天了。”
苏父摇了摇头,说道:“我必须要确认她每一秒都没事。”
苏行洲怔了怔。
他握紧了母亲的手,缓缓开口说道:“妈妈舍不得我们,放心吧。”
如果此时此刻有灯光,那么他必然能看到苏父此时此刻的眼神。就像是个无助的孩子,和他平日里一袭白衣统领娱乐天下的样子截然不同。
是一种无力感。
毫无办法的,苍白的无力感。
“手术成功的几率太低了,化疗又遭罪。”苏父喃喃,“百分之十……我在想……不然我去跟你妈旅游,让她走的开心点儿。”
“如果不手术妈妈就会永远的离开。爸爸你连一秒都舍不得,怎么可能会放手?”苏行洲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们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尽人事听天命。必须手术。”
苏父在病房里背着手转悠了好几圈,最后出了病房,一声叹息回荡在走廊里格外的悠长。走廊里的光线透过门缝挤进来,苏行洲呆呆的看着那一缝光,就好像追逐着母亲生存的最后一点希望。
“恩……”
床上的人动了动,苏行洲抓着母亲的手紧了紧。然后迅速打开了灯。
“我好像做了个梦,梦见你小时候了。还是很小的时候呢,我那会儿还在演戏,到处都在传我的绯闻,说你不是你爸爸亲生的。所有人都不信我,我特别急的解释,但是你爸爸一直在不停的对我说:我信你,我信你,行洲是我的孩子,我知道。”苏母的手反扣住苏行洲的手,继续说道,“有一阵子我感觉一直在往下掉落,是你和爸爸一直在拉着我的手,把我往上拽直到我看见了光。但我没能醒过来。”
她的声音在这空荡荡的病房里格外清澈,苏行洲靠在母亲身边,静静的听她讲话,就像很久以前听母亲讲故事。他侧着头,这样子母亲就不会看到他流下的泪水。泪水打湿了白色的床单。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后来我的意识一直是清醒的,可以听到你和爸爸说话呢。”苏母苍白着一张漂亮的脸,“但是我怎么都醒不过来。对不起害你们俩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