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少坐在那也咧嘴一笑,白牙透著亮光,引得老手下说:“老大,以後天黑了你这牙就别露了,暴露行踪。”
谭少受教,闭紧了嘴,看著探路组的三人对著地图继续安排著後退之路跟遇上情况的措施。
这组的三个人,都是老手中的老手。
老农是老大,是景颇族人,他父亲以前是一个深山寨子里的族长,只不过在一场大疫中病了,接著,老农的族人接二连三死去,到了最後活著的没剩几个人,强壮的劳动力也所剩无几了,老农为了救最後的族人,出了山,竭尽全力养活著最後的族人。
接著的是阿克跟阿伐,也是寨里出来的,都不会说普通话,甚至不认识几个字,他们都是家里穷,穷得实在没办法,老爹老娘全死光了,却有好几个几岁弟弟妹妹供著,小孩们想过像山外人一样的日子,能一天吃三顿,能有书念,能有一件好的衣服穿,作为哥哥的他们不得不走上了这条路去实现他们要过的日子。
谭少对他们的背景再清楚不过,有时候他都觉得人活著,真的为了生已经够付出良多……不管是什麽样的低贱自卑,他们都在深渊里爬著,尽量爬著往上,直立行走得活得像个像样的人。
有时他也觉得他对范宗明的爱情执拗得到了病态……生命不过是那麽个玩艺,说到底,人死了就全没了。怎麽他就非得要什麽也不顾也要去更接近他一点,用一种狂妄的彻底的别人都说不对自己却没法觉得不对的方式占有他,爱他,把他刻在骨子里的每一处,写在自己的灵魂里?
可能我爱他爱习惯了……失了他,我就什麽也不是。
谭少看著他的手下在激烈地说著土语商量退路的路线,不由得苦笑了声,人呐,这一辈子,都是有追求的。
只不过追求不一样,路中的荆棘也不一样。
可这,并不代表,他们的苦难比谁轻一点,或比谁重一点。
生命的过程,无非是我们向往的似乎还在我们想象的眼前,就算辛苦,就算被千人所唾弃,万人所不能理解,就算自己也在无数个时间里怀疑自己,否定自己,折磨自己还是舍不下并且还必须走下去的过程。
如果生命还在,除了追寻,我们还有什麽办法。
就算,痛苦比快乐还多。
为了那刻的快乐,就算付出很长时间的痛苦代价,人们都是愿意的。
谭少觉得自己无非也不过是那麽个人,为了那渴望有天能捧著自己的心毫无顾忌地说给他哥听的那句:“我爱你。”他觉得他愿意付出一切。
他想,我无非不过是想好好说一声我爱你,说给他听。说给所有所有的人听,我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