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队没等来,等来了搅局的,严峫满怀怨念无处发泄,有气无力说:“甭想了,我就没让人通知我爹妈。马翔给带了什么吃的?有肉没?快点我饿死了。”
“什么,胡闹!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告诉家里!”魏副局一听急了,立刻就摸手机准备给年老貌美曾翠翠打电话。谁知刚打开通讯录,手机就被严峫简洁迅猛一把夺下,囫囵塞进了被子里:“别打别打!”
“你疯了吗,不告诉家里,万一出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老爹交待?”
“您要是告诉他俩,回头我妈肯定要么逼我辞职,要么买通一堆十八线小网红排着队强奸我,信不信?!”
魏副局:“……”
这真像年老貌美曾翠翠能干出来的事。
魏副局不得不服软了:“多大点事儿,你就当为国献身呗,又不吃亏。”
严峫哼哼唧唧地,逼魏尧松口答应瞒着家里,等出院后回建宁再自己把这事告诉爹妈,然后才把手机从被窝里掏出来还给魏副局——后者以多年老刑侦的敏锐嗅觉判断出手机被严峫的脚臭味污染了,拿毛巾擦了两遍才肯接。
“那这几天谁照顾你呢?”
严峫说:“哦,您问这事儿。我警校有个姓陆的同学在江阳县,这次提审李雨欣他还帮了忙来着,上星期手术完以后他照顾了我一宿。”
他们市局的下到基层后请当地警察帮忙打招呼、疏通人脉,都是比较常见的事情,魏尧也没在意,看着马翔从保温杯里盛出了一碗雪白的汤递给严峫,顺口问:“哎?这不鱼汤吗?”
严峫没什么食欲地用勺子搅了搅:“是啊,怎么?”
“小马刚才跟我说是鸡汤?”
严峫勺子一顿。
“我……我楼下餐馆里点的,”马翔一拍脑袋:“记混了记混了,还是鱼汤好,鱼汤清淡。”
严峫登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嘴角不受控制地略微一翘,有滋有味地喝了口鱼汤:“嗯!不错!确实是鱼汤味道好!”
马翔摸着头讪笑不语,倒是魏副局还真以为这鱼汤特别好喝,疑惑地皱着鼻子闻了闻,奈何没油没盐的,他老人家怎么都没闻出个鲜味儿来。
“怎么着魏局?”严峫赶紧岔开了话题,问:“您今天终于舍得过来看我,应该是搜索有进展了吧?”
魏局被“终于舍得过来看我”给雷了一下,但自觉理亏的老头又不好意思嫌弃他,悻悻念叨了两句才说:“进展嘛,进展确实是有的。”
“嗯哼?”
“肇事货车在案发时遮挡了车牌号,但老黄带着江阳县派出所刑侦中队查了两天两夜,终于在江阳县附近的一个国道入口发现了高度可疑的目标货车,甚至还拍到了司机的脸。现在附近路段的交通录像和安全监控都已经被调到市局,我们准备天网锁定肇事车辆的逃逸路线,最多两三天就能出准确结果了。”
江阳县不是什么穷乡僻壤,国家安全监控系统建设是比较好的,这种手法低级的犯罪潜逃,逃出刑侦人员掌心的可能性不大。
严峫啜着鱼骨:“那敢情好,赶紧把这几个孙子抓住,十有八九跟绑匪是他妈一伙的。”
“鉴于李雨欣被灭口这点来看,这个可能性确实非常大,但我发现了一个难以解释的疑点。”
“什么?”
魏副局不答反问:“你还记得范正元么?”
严峫微愣,紧接着记起了这个名字。
——范正元,别名范四,在医院追杀江停后逃跑,紧接着被阿杰掐死碾压成肉酱,惊心动魄地铺在了高速公路上。
“范正元曾在建宁市三毛街南巷向你开过一枪,现场留下了子弹头,但因为没有膛线所以无从追查,被技术队作为五零二案的物证之一保存下来了。”
严峫眨着眼睛,示意魏副局继续说。
“几名犯罪分子向你们射击的土制子弹,包括造成你前后贯穿伤的弹头,因为都遗落在河水里,受条件限制暂时还没全部打捞上来。所以我只能让人把小张手臂内挖出来的弹头送去做成分检验,发现其金属成分和火药残留,与范正元遗留下来的那颗子弹头完全一致。”
大家都是十多年甚至几十年的老刑警,几乎在话音落地的瞬间严峫就明白了魏副局的意思。
他的脸色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