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谢锐想着林砚生肯定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去到街上吃饭,于是抢做外卖小哥的营生,迢迢地买好早茶敲林砚生的门,却没等来林砚生来开。
电话一问,听见林砚生说他出去转转,克服一下恐惧症。
结果近午时林砚生回来的时候,顶着一头刚理好的发,修的齐整了些,也更短了,显得精神许多。谢锐凑上去一看,好像林砚生右耳最后一个落在耳垂上的耳洞换下了简朴的银环,变作长长的链,顶部缀着流畅几何圆形,几近要垂到肩际。是好材质,谢锐怀疑是铂金,随着细微动作也轻轻摇晃,在白炽灯下莹莹泛光。
“怎么,要进军k-pop了?”谢锐看着林砚生反常的捯饬自己的行为,质问道。
林砚生憋了半天,藏在外套宽大衣袖里的手下意识松了又紧,最后摸了摸后颈,只轻轻说:理发店打折。
谢锐点头,“你肯定在理发店办卡了,耳链是你办卡送的,对不对?”
林砚生生硬地点头。
“……”谢锐彻底没有语言了。
第7章
林砚生不太熟悉Music Zone的布局,来回走了两次场后才坐在台上调整立麦。
三个小时后这里会站满了人,六小时后暂停时刻将永远暂停。
林砚生对这一切没有实感,他一直以来走的路,一直以来过的人生好像都是为了别人。也许因为“他喜欢”,或是“她们想要我这么做”。
其实他本该注定成为一个碌碌无为的人,却渐渐被音乐拯救,明晰了方向。短途拼凑成长旅的人生对于林砚生才更加现实,那些漫而长的目标将他人生钉得死死,况且他也没那个能力控制一切按他的想法发展。
真是运气,林砚生心怀感激。
暂停时刻是谢锐一手组起来的乐队,成员都是因为各种机缘巧合在芸芸里相遇的。一起睡过地下室,一起在大雨里跑着去赶演出,常常争吵,总是理解,就这么携手走了四年。
林砚生点了一支烟,回神过来又按灭。
他要好好保持嗓子状态才行,像最初唱歌一样,用尽全力,想尽办法地认真对待。
谢锐埋头调着吉他,还是努力搞笑,讲着足够冰冻木乃伊的冷笑话。林砚生却觉得压抑。他慢着步子走出九龙湾国际展贸中心,站在马路边,用一种近乎发愣的神态欣赏着来往人群。
他跟着人潮走了几条街道,就有一些晕头转向地找不到回去的路。回顾四周都是狭窄紧凑的建筑与琳琅的灯牌,林砚生抬头瞧了瞧街道名,又感到一阵迷茫。
手边的交通灯发出“叮叮”的响声,信号灯绿了又红。
林砚生想起姜煜世,想他作为本地人应该就能够轻车熟路地发现街与道间最隐秘的秘密。
他会来吧。林砚生回忆起姜煜世三天前电话中的焦急语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链,想着。
姜煜世自从解锁了微信电话初体验后,就愈发变本加厉起来,日常都要给林砚生拨来许多个来,但林砚生像是内心有一套待人准则,每天最多接一个。
昨天夜里姜煜世去深圳录完节目回到酒店,躺在床上点开自己电子票的页面,一个人柔缱又幼稚地笑起来,让两颗虎牙都露出冰山一角。
他中午才和林砚生通了一个无聊电话,内容类似于由“今天中午吃的什么”引发的一系列姜煜世向班主任汇报学习进度的报告。
可他又想听林砚生的声音了,那是听歌不能满足的烟火气的部分。
于是坐在桌前正在简单处理编曲瑕疵的林砚生便接到了这如期而至的电话。林砚生正火大,他发现谢锐好像把上次他处理了一半的demo给删了,导致他又要重头再来。
林砚生早年间习得一套控制自己的脾气的奥义——从转移注意力开始。
所以姜煜世拨来的电话全部被林砚生手动挂断了。
那并不是不耐烦的表现,相反,他相当有耐心,撑着脸颊钝钝盯着手机屏幕。姜煜世打一次他挂一次,周而复始。
直接关机多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