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笑……难道哭吗?”安森开始咳嗽。
这并不是好现象,咳嗽会震动肺部,加重伤势。
“你干什么要做我的垫背?告诉你!就是没有你!我摔下来也死不了!”周筹的嗓音抬的更高了。
“你可以为别人死,但是你受不了别人为你。”安森再度精辟地总结。
周筹沉静了。他蜷着腿坐在安森身边,脸色铁青。
“现在怎么办?”周筹明知道让安森说话会很痛苦,可他阻止不了心中阴暗的想法,他就是要看到他痛苦。
“我接近死亡无数次,这并不是最可怕的一次。”安森淡然地一笑。
那个表情,凝聚出真实的轮廓。
周筹在那一刻抽痛了一起来。
“那些都是你咎由自取。”周筹按了按太阳穴。
“如果今天我会死,我已经很幸运了。至少你在我身边。”安森说话时嗓音压的很低,为了减少肺部的震动。
“不要再来那一套了,我听腻烦了。”
“你只是不习惯有人那么在乎你罢了。”
“闭嘴。”周筹觉得越发冰冷起来,他很佩服佩芝,竟然能静卧在雪原上等待他们的到来。他不理解佩芝对科尔的爱慕,在他看来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但是所谓迷恋本来就与值得或者不值得无关。
“知道我为什么说……你在我身边我觉得幸运吗?”
“我不想知道。”周筹打开背包,可惜里面没有预备胶带,如果有,他会用它把安森的嘴巴粘起来。
“我有一个双胞胎哥哥……我们六岁的时候,他被绑架了。我的家族有一条原则,那就是绝对不会为任何绑架支付赎金或者接受任何条件。更何况,他并不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几天之后……有人将一个纸箱送到了我保姆家的门口。那里面是我哥哥的尸体。他被人隔断了颈部,在那个狭窄的纸箱里……颤抖着……感觉自己的血液流干……独自一人落入那个深渊。”
周筹眉心一颤。
这个故事他知道,曾经阅读安森的档案时粗略地看过一眼。那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介绍,“双胞胎哥哥在六岁时因为绑架拒付赎金割喉身亡”。
只是整个这一切,被安森说出来变得令人动容。
“你不用说给我听。”
“那之后我经常做梦。梦见自己……被关在那个箱子里。我的血液一直流淌着……永远无法停下来。我止不住地想,如果没有我的存在,作为罗伦佐家唯一的继承人,也许家族会不遗余力地救他。”
“你冷吗?”
此刻,安森一边说话,牙关一边轻颤着。在这样的温度下,不活动躺在那里,会越来越冷。
“冷的感觉快要盖过疼痛……”安森微微吸了一口气,又咳嗽了起来,“你也说点什么吧……分散我的注意力。”
“我没什么好说的。”周筹漠然地转过头去。
“那就说说……你喜欢怎样的女人或者男人……”
周筹不耐烦地瞪向安森,却发觉那家伙闭上眼睛,嘴唇依旧微张在那里,却没见到呼吸的雾气吐出来。
“嘿!安森罗伦佐!”周筹趴过去,用力拍着他的脸颊。
安森略微咽下口水,艰难地张开眼睛,“嗯……”
周筹狠狠叹了口气,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身边,“别死的太快了。科尔西恩都还没死,你倒先死了。要是被科尔西恩知道了,他一定会很得意。”
“……如果是我先下地狱,占了先机。等他再下来,不是又要被我压制?”安森不忘说笑,但是表情却更为痛苦了。
“我不会对你说我的事情,因为就算我不说,你的人也能将我从前的事情查的清清楚楚,比我自己说出来的还要精彩。”周筹侧脸,期向安森,就似要亲上他一般,唇上勾出的却是有几分恶劣的笑容,“另外,我猜想你对你的双胞胎哥哥一点内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