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个新地方,留意周围的环境是很必要的。
苏北对这一点的认识很深。
也是因为他一直都是这样做的,所以即使他个性内向沉闷,也并没有受到排挤。
苏北打定了主意不去招惹最里面那个人,其他人则看情况。
他和睡在旁边的那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嫌犯搭上腔,说了几句话。
不外乎你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互相之间了解这些情况似乎也是嫌犯们之间的通例。
让苏北有些啼笑皆非的是,那个年轻的嫌犯对自己犯下的抢劫罪刑居然还颇为自得,甚至听到苏北是因为杀人嫌疑被关进来之后,对苏北的态度也微妙了起来,隐隐有些尊敬。
苏北觉得这个嫌犯的脑子大概出问题了。
或者该说是被洗脑了,整个人的价值观已经完全扭曲了。
喜欢暴力,崇拜犯下重罪的“强者”……这些都是苏北完全不能接受也不能想象的。
不过苏北连感叹的想法都省了。
这个社会,有很多人很多事,在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苏北偶尔的时候也会悲天悯人,成为半个愤青一样默默怒骂造成这一切的那些东西,制度、腐败或者其他的现象,也许还有具体的事情或人物。
但是大部分时候,苏北都是冷漠的。
不幸的人也好,造成不幸的人也好,只要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只要没有对自己造成明显的困扰,那就无所谓。
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想活下去就要靠自己。
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无法抗拒整个社会的规则或潜流。
这些不知该说是麻木,还是冷漠的想法,根深蒂固的存在于苏北的大脑中。
然而,当苏北看到这些嫌犯,并且进一步接触他们。
他开始想到,自己这些想法,和这些嫌犯的某些想法,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冷漠的、暴力的、凶残的,归根到底都是自私的。
苏北闭上眼,和旁边那个犯人敷衍了几句之后,就听到了熄灯的口号。
犯人们陆续躺在了床上。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那个小窗透进来一点朦胧的光。
苏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个薄毯不知道多少盖过,有一股霉臭味。
他每次都要闭上气之后,才能拿过来盖在自己身上。
渐渐地,房间里鼾声四起。
苏北更加睡不着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以前的生活是多么的舒服。
有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门一关就自成一个天地。
他的父母在零用钱这方面很大方,他几乎可以买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当习以为常的一切都失去了之后,苏北才懂得那种生活其实也没什么好抱怨。
这也许就是比较带来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