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要他了?”姚笙问道。
“嗯,他不是直男么?”叶菱的声音有点哽咽了,声音提高了一点,“大概就是有缘无分造化弄人吧,谁都没办法,就这样吧。对了,你可千万别告诉他……不对,告诉了也没什么,反正按照他现在的状况来说,我俩确实也没什么感情。”
“诶你……”姚笙叹息。
倏地,只见叶菱把门一拽,一个纱布卤蛋就滚了出来,谢霜辰直接扑到在地,手里还拿着个玻璃杯。
姚笙扶额:“你干嘛呢?你不是应该在床上躺着么?”
“您别走啊!”谢霜辰麻利儿地爬起来抱着叶菱的大腿,“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叶老师您可是我的心肝儿挚爱啊!您不能抛弃我啊!您走了我可怎么办啊!我就一头磕死啊!”
叶菱对于谢霜辰的哭诉不为所动,冷笑着踹了他一脚,说道:“你离我远点,我恐同。”
第四十一章
病房中仨人,谢霜辰坐床上,叶菱坐在床边,靠着床头柜削苹果,姚笙坐在靠门的位置。三个人谁都没说话,只有削苹果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冰冷的刀锋划过果肉,那声音听着渗人极了。
叶菱就闷头削,皮是一整根儿连着的,最后一刀才把皮给削断。他从柜子里拿了盘子过来接着,一边儿剜果肉一边冷冷笑了一声,对谢霜辰说:“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谢霜辰吞了吞口水,生怕叶菱下一刀就把自己给剜了。姚笙也挺害怕的,夫妻吵架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都赖谢霜辰这个贱人!他得挨着门近一点,万一待会儿真发生什么流血事件,他还能跑快点。
“我……”谢霜辰说,“我就是刚刚想起来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是——么?”叶菱手上一刀重了一点,把半拉苹果都削了下来。
“其实……”谢霜辰脖子一凉,觉得自己如果再不老实交代的话很可能自己的下场比那个苹果还悲惨,“您在我跟前儿哭那阵儿我就隐隐约约醒了,但是那会儿我特迷糊,您说的大部分话我都没什么印象了,就……就记着一句。”
“最后一句?”叶菱问。
“不是,头里一句。”谢霜辰说,“您说您真的喜欢我。”
喷了,真的喷了。姚笙心想,谢霜辰你丫真是可以啊!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表情是好,或者干脆看天装死,把自己当做一团空气。他见叶菱盯着谢霜辰不说话,谢霜辰倒也硬气,仿佛自己什么错都没犯一样,梗着脖子跟那儿挺着。
求求你们放过我这个路人吧!
“我说你这脑子也够厉害的呀。”叶菱不急不慢地说,“还会乱序记忆了?这可真是奇事儿,你要不要为当代医学做做贡献,让大夫把你的脑袋开瓢儿看看?”
“不了吧?您别这么狠啊!我这儿头发都没了!我真不是故意要编排您,我是有苦衷的!”谢霜辰说。
叶菱冷漠且认真地问:“有苦衷就可以骗人么?你多大苦啊?”
“我、我……”谢霜辰觉得自己似乎说什么理由都是徒劳,叹了口气,握住了叶菱的手说道,“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兜圈子了吧,我喜欢您,您也喜欢我,我们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呢?”
“你为什么想问题总是这么幼稚?”叶菱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说服自己去接受一个男人的……”
他没说完,谢霜辰打断他:“我自己有什么可说服自己的?我自己喜欢谁我自己还做不了主么?我这不叫幼稚吧?我这是一个成熟男人扼住自己命运的喉咙……”
“你就别贫了行不行?”叶菱无语,不知道谢霜辰哪儿这么多人生感悟,“那别人呢?你天天跟个傻子似的在医院里躺着,你知道你二师兄这几天怎么找记者发稿子说你么?伤风败俗!哗众取宠!”
“我看他才哗众取宠,老戏精天天找舞台表演,就他认识记者?”谢霜辰显然是不把杨霜林放在眼里的,“等我出去了我就收拾他。”
“我觉得他就是芸芸众生的一个缩影。”叶菱说,“有时候你自己觉得很正常的事情,其实在大众眼中就是不正常的。”
“您是怕有心人拿这个事儿挤兑我?还是担心别人看轻了您呢?”谢霜辰问。
叶菱说:“我当然是怕你被……”他这句像是都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一样就说了出来,话到一半又觉得这么说不太好,便转口说,“我自己才什么都不怕。”
“那不就成了?我也不怕。”谢霜辰说,“您其实是怕我只是随便儿跟您玩玩,我不是,为了您我能连命都不要。您自己扪心想想,您在我床前哭是不是掉的真眼泪呀?您甭治我了行不行?您说我当时要是真过去了,我都没听见您说一声喜欢我,我真是得屈死。您看我现在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的福气在哪儿呢?您抬举抬举我吧,我这辈子都愿意折您手里,咱们好好过吧,成嘛?”
时间与空气在叶菱身上凝固了,他没有把手抽回来,怔怔地盯着谢霜辰,不知道是不是在分辨他言语里有几分真心。不过话又说回来,真心与否也不是嘴上说的,灯掉下来时谢霜辰的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对待一个人得有多真切,才会宁可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去保护呢?
“哎……”叶菱垂下头轻轻叹了叹,小声说道,“谁折谁呀,以后别再这样吓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