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少东不耐烦地反驳他,“这件事不是已经解决了?”
“用损失利益的方式来解决?” 庄太太冷笑,“你知不知道你二叔、还有他那两个孩子就等着看你的笑话呢?你倒好,主动把把柄捧到他们面前去……”
“妈,”庄少东打断了她的话,“老宅里不止住着你和我,这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庄太太的脸色倏地一变。
“庄家的蛋糕就这么大,”庄少东靠在沙发扶手上,多少有些意兴阑珊,“他们想要,就让他们拿去好了。”
“你怎么说这么没骨气的话?!”庄太太猛然挺直了后背,“我一把年纪没日没夜地操心,到底是为了谁?”
庄少东懒洋洋地反问她,“是啊,为了谁?”
“少东,你这是什么意思?” 庄太太的脸色又变了,“你是庄家的长房长孙,把庄家的生意挑起来本来就是你的责任……”
庄少东顿时感到心烦意乱,“妈,庄家利润最丰厚的珠宝生意已经被你拿在手里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庄太太一双丹凤眼顿时瞪得滚圆,“你这话说的不亏心吗?儿子?我处心积虑,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庄少东最无法忍耐的就是这一句“为你好”。
事实上,没有人会愿意替别人的所作所为承担这么严重的后果,就好像无论她做了什么都理所当然地该由你去承担责任,不论你对这一切到底抱有什么样的看法。
“真要为了我……”庄少东觉得心中的烦闷几乎到达了顶点,一些始终藏在心里的话不及多想便冲口而出,“……你为什么会对我的看法不闻不问?为什么会不经我同意就把利润最大的一块拨给了李家?为什么会……假借着我的名义去做那些破坏别人名誉的事情?你明知道这样做只会让别人怨恨我。你把我推到最前面,把所有的矛盾和仇恨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这也是为我好?”
庄太太紧紧盯着他,嘴唇微微抖了抖,“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我没怀疑什么。”庄少东把头扭向一边,良久之后疲惫地叹了口气,“我只是在想,我对庄家的生意也没有多大的兴趣……”
庄太太一巴掌拍在沙发扶手上,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没有出息的废话!”
没出息吗?
庄少东不由得苦笑了起来。这也是他闹不明白的地方。为什么捡起前人现成的买卖,把它发扬光大就是有胸襟有抱负,白手起家创建自己的事业反而没出息?
庄太太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停住了脚步,她竭力用一种平静的语气缓缓说道:“少东,有件事我觉得很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跟那个姓苏的男人暗地里闹什么花样我不管,不过要是因为他搞出什么丑闻来……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丑闻?”庄少东挑了挑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如果你是担心二叔会拿你当年对付小叔的招数来对付我……我想,二叔应该不会玩这么没新意的把戏。”
庄太太深深吸了口气,“少东,我一直以为你已经过了叛逆不听话的年龄了。”
“是吗?”庄少东反问她,“对于我,你的要求就只有听话这两个字吗?”
庄太太放在栏杆上的手紧了紧,片刻之后又缓缓放开,“去睡吧,儿子。我想我们俩都需要冷静冷静。”
庄少东摇摇头。他觉得需要冷静的并不是自己。
他已经冷静得够久的了,是时候做出一个合适的决定了。
第22章 怀疑
随着D区分压管道的顺利复位以及几个区水联运的结束,装置开车的日期日益临近。这意味着一个工程最激动人心的阶段已然降临。
徐悠忙得几乎抽不出睡觉的时间,索性拿了几件换洗衣服搬到了办公室暂住。还好厂里给值班人员配备的浴室、食堂都已经投入了使用,不但一日三餐可以在厂里解决,徐悠还能忙里偷闲跑去冲个澡。要不然这么热的天气,熬不到半天人就酸了。
这个时间,正常班的工人都已经下班离厂了,着装检查什么的也就没有白天那么严格。徐悠把换下来的工作服扔进值班室的洗衣机里搅着,自己则穿着从家里带来的米色衬衫溜溜达达地回到了主控室。他的头发还没干,细碎的水珠挂在鬓角的发梢上摇摇欲坠。这一忙得脚不点地,头发一直没剪过,不知不觉间偏硬的发丝已经从额角垂落到了耳边,看上去倒显出了几分少见的柔顺的味道。
林成虎正靠在窗边的办公桌上跟几个区的技术员商定开车之后的保运人员名单,一抬头看见他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就进来了,不由笑了起来,“就算是夜班时间,你这么一身打扮也太逍遥了吧。我瞧瞧,这衬衣可不便宜啊。”
徐悠不怎么在意地拨拉拨拉头发,“陈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