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了。”黄海涛说:“这应该也快到了。”
徐悠心头微微一跳。
从黄海涛结婚那天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礼拜了,庄少东没主动找过他,他也没主动给庄少东打过电话。这里面,一小半的原因是自己分心在琢磨庄李蕴馨了,一大半的原因却是有意的回避。到底回避什么,徐悠自己也说不清,只是想拉开距离,好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分析自己和他滚到一起去是不是一时冲动,色令智昏什么的。
可惜的是,愿望虽然好,但是徐悠这段时间脑筋一直不怎么好用。因此分开虽然分开了,但是他依然什么结果也没有分析出来。
门铃很适时的响了起来。徐悠抬头去看赵晓琪,赵晓琪像没听见似的转身往厨房走。再看黄海涛,黄海涛正扭着脸冲赵晓琪喊:“你看一眼炖锅的火关小了没?”两个人都好像没听见有人来敲门。徐悠无奈,只好自己走过去开门,
站在门外,一手拿着花束,一手提着大包小包的人果然是庄少东。他身上穿着一件剪裁合体的大衣,衬得他肩宽腿长。从背后看的话,绝对是风度翩翩的大帅哥一枚。当然还有个前提条件是:别看他的脸。
徐悠盯着庄少东肿起来的腮帮子和上面那道可疑的刮痕,脸色变得有点儿不好看。紧接着又在他的眉棱骨上发现了小小的一团淤青。
“怎么弄的?”徐悠皱着眉头看着他的脸,在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伸手过去在那道刮痕上轻轻按了一下,“打架了?”
“没事。”庄少东眼里蕴起笑意,视线在他身后扫过一圈,十分迅速地低下头在徐悠的脸颊上吻了吻。
徐悠冷不防被偷袭,倒也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感觉。这个动作庄少东做的实在太自然,于是脸徐悠也觉得两人之间似乎本来就应该如此。
“到底是怎么弄的?”
庄少东把手里的花束递给他,不怎么在意地说:“昨天我妈来找我。”
“哦?”徐悠拉长了声音,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瞄着他脸上的伤,“当众打的?”
“嗯。”庄少东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她还不知道我接手空中花园的事儿。我原来的房子又卖了,她大概以为我现在住酒店,所以约了我在外面见面。还是想劝我回庄家。”
徐悠的眼睛转了两转。这么说来,庄李蕴馨的情报系统还没发现自己已经跟他儿子勾搭上咯?这盘棋——好吧,拜赵晓琪的婆婆经所赐,他自己也觉得用上战场三个字来描述感情问题有些不大合适。他最终极的目的也不过是想让庄李蕴馨不要再来干涉自己的生活罢了。
这盘棋,他算不算已经占了先机呢?
第55章 小年夜(二)
黄海涛和赵晓琪下厨的手艺都一般,不过满满一桌的冷菜热菜,看起来花花绿绿的,还是很有一种热热闹闹的节日气氛,尤其还有徐悠最喜欢的炖牛肉和番茄牛肉馅的饺子。徐悠一直觉得饺子这种食物很是奇妙,也许是自古到今便跟年节之间有着无法剥离的关系,无论什么时候端出来,总会微妙地挑动起一种喜气洋洋的幸福感。
这样的场合,有语笑晏晏的亲朋好友、有摆满了桌面的丰盛晚餐、还有花束和蜡烛,自然也少不了美酒。除了黄海涛从酒吧里带回来的赤霞珠,庄少东也带了一瓶不错的红酒过来。据说这不但是他那位远在异乡的姨妈自己种的葡萄,亲手酿的酒,而且还是南部地区最出名的一种酒。
酒确实不错,连赵晓琪这个不怎么碰红酒的人都跟着喝了两杯。接下来,话题就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庄少东这位在国外当土地主的姨妈身上。
“我这位姨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移居国外了。她比我母亲年长,个性非常随和,这一点跟我母亲一点儿也不像。”庄少东有些遗憾似的摇了摇头,“最近一次见他还是在三年前,她的婚礼上。”
徐悠被酒呛到,低着头咳嗽了起来。庄少东说这位姨妈比庄李蕴馨年长的时候,徐悠脑子里浮现出来的就是一个满头白发、慈祥安静的老妇人形象。庄少东的语气又是那样一种怀念的调子,所以徐悠还以为他接下来会说:最近一次见面是在她的葬礼上。他哪里想得到最后一句话语气一变,竟然成了婚礼呢?
徐悠不由得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内心黑暗的人。无论遇到什么事儿,他都会首先朝着暗黑系的方向揣测。
这可真是一个糟糕的思维习惯。
庄少东哪里能想得到徐悠在转什么念头,笑微微地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她一共结过三次婚,现在的这位丈夫是一位很有名的酒类经销商。他们很早就认识,一直保持着生意上的往来。我听姨妈说,我这位新姨夫年轻的时候曾经做过战地记者,后来才回到南部定居。”
“你这位姨妈真是一个浪漫的人。”赵晓琪驻着下巴悠然神往,“我觉得自己有个小农庄什么的,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你的母亲性格也是这样浪漫的吗?”
庄少东苦笑了一下,“她的性格跟浪漫这两个字可不搭边。或者说,她的命运没有给过她浪漫的机会。”
徐悠对这个说法不以为然,“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都是自己选择的。”
庄少东默然。
赵晓琪有点儿同情地看着他,“要说呢,这话做晚辈的人说不合适。不过你妈妈也有点儿钻牛角尖了。我听徐子说你父母分居很多年了?”
“分居这个词用的太……”庄少东歪着头想了想,眼中微带嘲意,“太冠冕堂皇了。”
“这不是把自己的幸福给耽误了么?”黄海涛不解,“她也挺年轻的,给庄家辛辛苦苦拼命那么多年,干嘛不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去?你这个做儿子的又不会跳出来给她捣乱。”
这个话题让庄少东微微有点儿发窘。年龄比较小的时候,他只觉得母亲过得艰难,在庄家这样的地方,又要顾着生意又要顾着自己这么一个小拖油瓶,身边还没有可以信赖的人,每一天都过得像打仗一样。等他年龄大一些了,他又开始跟她争夺对自己的控制权,貌似这么些年,他还没有认认真真地替她做过什么打算,更没想过原来她也可以甩掉庄家这个烂摊子,去争取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