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洲有种一肚子火气无从发泄的憋屈感,“你他妈到底喊我来干嘛?”
“有事。”夏末看着他脸颊都要抽搐的憋屈的小表情,心情忽然无缘无故的好了起来,“你也知道我至少要在英国呆满三年。很多东西带不走又舍不得丢掉。所以我要找个人帮我保管这些东西。”
庄洲瞪着他,“哦,有活儿干了就想起我了?!”
夏末大模大样地点点头,“对啊。”
庄洲,“……”
夏末的唇角不易觉察的弯了一下,“我记得你那房子有地下室,对吧?”
庄洲哼了一声。
夏末像没看见他脸上阴沉的表情,自顾自地说:“我已经把行李送到了货运公司,大概一周之内能送到滨海。到时候你替我整理一下,暂时就封在你家地下室。”
庄洲瞪着他,“你倒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夏末垂下眼眸淡淡笑了,“老二,我知道你们都对我有看法,觉得我吃里扒外,联合外人给自己家人没脸。但你若是站在我的角度,就多少能体谅我这么做的用意了。夏家固然不是我的家,但是我对庄家也从来没有过什么归属感。”
庄洲没吭声,暗地里却稍稍有些心软。他们的家庭情况太复杂,就好像他很难把夏雪莹当做一个母亲来看待一样。夏末的处境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比他还要糟糕,他虽然一直长在生母身边,但却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属于他自己的家。
“夏末,”庄洲打断了他的话,“你大概从来没想过,家这个东西,不一定非得是别人强加给你的。没有家可以自己去寻找,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家人。比如说老爸和安妮阿姨,比如我和凌冬至。”
夏末的表情恍惚了一下。
“为什么爷爷会对你这次的事情有这么大的反应,因为他也知道凌冬至是我的家人,并不是我心血来潮包养的小情人或者留在身边找乐子的随便的什么人。老大,我再跟你说一遍,凌冬至是我的家人,亲人,比单纯的妻子丈夫的身份更加复杂也更加重要。有他在,那里才是我的家。”
“家么?”夏末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明白了,“我也曾经想过给自己置办一个家,可是母亲始终不肯离开夏家。”
“你可以先离开。”庄洲提醒他,“你给自己置办一个家,让她看看离开夏家之后的日子原来也可以过得好,这样她才有离开夏家的勇气。”
夏末沉默不语。但他心里也不免觉得庄洲的话是有道理的。如果夏雪莹看见他在英国的生活过得很好,比留在夏家的时候还要好,她会不会动心?这么些年的朝夕相处,他对夏雪莹的性格还有什么不了解的,她只相信看得见的东西、已经存在的东西,对于任何美好的计划都持怀疑的态度。
沉默良久,夏末缓缓点头,“你说的对。”
庄洲没想过夏末会这么容易就承认自己做的不好,自己倒愣了一下。
夏末注意到了他的反应,苦笑了一下说:“我一直觉得自己各方面都很好。但是年岁渐长,我也开始意识到自己的不足。首先一条便是目光短浅。我自小养在母亲身边,说的直白些,她就是一个深闺妇人,没什么见识。夏家纵有长辈,也没谁真心实意的花心血教养我。我现在才开始回过味儿来,爷爷说我被母亲养废的话,并不是一句气话。”
庄洲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是他说自己目光短浅,这一条庄洲在心里是赞同的。但他同时也觉得夏末的能力不止如此。庄老爷子应该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把他远远的打发到一个让他无从借力的环境里去好好打磨。这样一想,庄洲又觉得夏末有点儿可怜。大好年华都被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身不由己给困住了手脚。
“专家早就说了,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庄洲试图安慰他,“你真要不放心老妈,更应该在夏家之外开拓局面,而不是把自己的前途绑在夏家的船上。你越是这么做,老妈就越是离不开夏家。”
夏末点点头,“我已经想明白了。”
“那就好。”
庄洲看了看时间,犹豫了一下还说把来时路上盘算了一路的事情说了,“我和冬至打算趁他今年放暑假的时候赴英国登记结婚。”
夏末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