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局大概明白过来,靳绅这是不打算要自己的职业生涯了。
他当了一辈子的警察,从前多少人劝他放弃,他也没动过别的念头,但是独独这次,好像以后的日子都无关了似得。
他拉了高音喇叭向里面的人喊话,尽量拖延时间。所有人都以为他慌了神自乱了阵脚,但是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非常镇定,并且是前所未有的镇定。时间一分一秒太漫长了,他装腔作势地和歹徒谈判,彼此都心照不宣地拖延着时间,直到歹徒要求,要他单独进去。
他答应了。
杨局紧张地排兵布阵,特种兵早就从工厂的其他小门潜进去了。
虽然觉得这一场仗十拿九稳,但是靳绅在要单独进去之前,他仍是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靳绅带了枪,什么也没说就去了,留他一人在外面拿着对讲机指挥。
旭哥见到靳绅出现,直接用枪抵住了已经陷入了昏迷的白鹿,示意他缴械。靳绅在不到十米处的地方看着儿子,目光沉沉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他利索地掏出了枪,卸了子弹,说:“一码归一码,人先放了。”
旭哥却说道:“人只怕现在给你,带回去也废了,”然后点了点头示意一番,立刻又有两人站在一旁,抓住了白鹿的胳膊,他接着说道:“这是好玩意儿,外面没几个人有这东西,我舍得给他连着用两针,你说你就算带回去,又能做什么?赚着抓我们这些贩毒的人的钱,去养你吸毒的儿子吗?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他便猖狂地笑了起来,却不料靳绅也跟着笑了几声,说:“跟你有仇的人是我,折腾我儿子算什么本事,我来扎这一针,岂不是更好。”
他主动提出,甚至把手臂也亮了出来,旭哥担心有诈,只是叫旁人过去替自己给靳绅扎了一针,眼见靳绅顺从地接受了,也没有再有别的动作,他这才逐渐降低了警惕性。把白鹿扔在了靳绅的脚边,让他亲眼看看自己儿子毒瘾发作的样子。
靳绅这时却突然发力,在所有人都还未反应之际,两步就到了旭哥身边,随即掏出另一把藏在身上的枪,抵住了他的头。局势瞬间逆转,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控制住。
仓库中搜出的枪支弹药都依次上交,有女警察偷偷用警服盖住了白鹿的脸,十几个歹徒依次被押解上车,就在那个亲手给白鹿注射了毒品的歹徒经过靳绅身边的时候,靳绅突然开枪,一枪了结了他。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都安静了。
靳绅却镇定自若地把配枪重新装回了枪套 。
半年之后,再没有人见过靳绅。
有传闻说他去养病了,也有人说他是直接被革职查办,滥用私刑,没有被检方指控算命大。
但是唯有杨局知道,靳绅在医院里住了两个月,出院后直接递交了辞职申请,虽然上面的领导知道这事,但是也没有追究的意思。
当时情况实属特殊,究竟是枪走了火,还是肉身赤膊的时候自卫杀人,这些问题都说不明白。
杨局在靳绅临走时还问过他:“你这以后是如何打算的?大家朋友一场,总得要知会一声。”
靳绅走得了无牵挂,说:“不知道,先休息一阵吧,以后有了打算再告诉你。”
杨局实在是拿他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没办法,但是念在他生了一场大病的份上,便也随他去了。
靳芳倒是因为这事挺高兴的,她专程从国外赶回来劝靳绅说:“哥哥您别担心,你就算是什么事也不做,我们兄弟姐妹还会看着大哥哥您没饭吃不是?大哥哥您要做什么只管来找我和弟弟拿钱,我们出钱出力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