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李俊豪出门。
李田看着周围一众默默等候的人,打发家人各自忙工作,而自己回房间。房门关闭那一刻,李耀祖牵着爷爷的手回头看一眼太爷爷。
太爷爷望着墙面一幅黑白照片上的人出神,脊背弓着,忽然有种暮年感……
“爷爷,太爷爷又看三爷爷照片了。”
“嗯,耀祖乖啊。”
“……”
两日,李川带着另一个消息回家:周秀说再看看,一年后再决定。
李俊豪上工的时候,周围都是议论那一晚的事,顺便问问那一夜具体发生啥事?
啥事?
只是他举着枪管对着床铺,而枪声响起瞬间,他恍惚间看到血色四溅,再看到自己下半生清晰崩塌。
李家被戳着脊梁骨骂,周桃另嫁他人,自己客死他乡……
刹那间,脑袋空白。
等他回神泪流满面,视野模糊间,墙角俊秀男生蓦然出现月光里,一双眼睛深而清。
细长手指握住枪管,跟他说一句:“哭得太难看了。”
“建议整容。”
当时他纠结于整容是啥,耳畔再度响起一声“趴下。”
理智完全回归,他才惊觉自己没有开枪,那道声音是院外劫匪的。而那一刻,巨大的庆幸弥漫。
看看天空田野,青草蘑菇,那一颗心渐渐归于平静。
一天,他拦住捧着食盒的李毓。
“为什么帮我?”
男生平静瞅他一眼:“帮你的人是你自己。”
他只是不跟握枪手抖,甚至需要借酒壮胆的人计较 。
哪怕是李家人。
人的一生里总面临许多选择,稍微偏移,天差地别。沈裕看清持枪者面容,立刻想到李珍珠怕他无聊说些最新八卦——李家被退亲。
开枪是底线,既然对方战胜自己心里的魔鬼,哭得那么绝望狼狈,而且自己借枪了。
稍微隐瞒,再提醒一下……
算不得大事吧。
“谢谢。”
李俊豪深深弯腰,瞧着青年朝着岔路走。
那条岔路,前面有野花小溪,树林鸟鸣,知青点,牛棚,李五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