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兵马,还是官员百姓,都是第一时间就动了起来,展现出唐国简洁高效的管理制度。
除了看守日国俘虏的兵马,其他所有兵马全部出营列队,骑兵在前步军在后。成千上万的火把映照着寒光森森的刀枪,战马啁啾的嘶鸣惊醒了黑夜。一切显得紧张有序。
这一幕,崔秀宁之前不止演练过一次。
“大军集合已毕,请夫人示下。”担任警备值班的将领武岩一身玄甲的过来,像刚刚走下马车的崔秀宁请示。
“东边的百姓,已经西迁了么?”崔秀宁首先就问起这个,她最关心的,还是靠近大山地带的百姓安全。
“夫人放心,已经在西迁了。”
“这一仗,你准备怎么打?”崔秀宁又问。
唐国军队,如今没有节制诸将的最高将领。按照唐国的警备制度,战事期间,谁是值班将领,谁就负责指挥。
就像现在,武岩与杨序等人只是同级,可由于他担任本月值班,所以杨序等人也要临时听他调度。
武岩道:“如今天黑,敌军众多,此战难在如何全歼之。臣下打算先诱敌深入,乘机让步兵两翼包抄,再形成一个口袋阵,然后骑兵正面出击。”
崔秀宁点头。这一仗要打赢那是再简单不过,可难就难在全歼。毕竟现在是夜里,很容易打成击溃战。倘若大量生番逃回山里,那岂非日后月月防,年年防?
毕其功于一役才是崔秀宁的战略目的。这段时间她对生番放任不管,任由生番忙着结盟,就是给机会让生番团结起来,好让唐军一次性歼灭。
“好!这仗就交给了。”崔秀宁同意武岩的战术,杨序虎古等人也都同意。
可是有人不干了。
“夫人,武将军如此打法大大不妥啊!”林必举急了,“我军如此威势,主动出击就是了,何必要诱敌深入?如今东边平原之上,也是种了很多冬麦,还有新开的桑林。敌军一旦深入,明年的春税起码要少两三成!岂能主动用自己的庄稼地做战场!”
武岩很不耐烦的说道:“上卿,末将只管全歼生番,哪里管得你的春税!这打仗的事,算计多么多钱财做甚!”
虎古也笑道:“就是这个道理!上卿啊。灭了生番这一大害,山里的东西都是咱的,不比损失的税强?”
崔秀宁道:“还是诱敌深入吧,务必全歼之。不过,倘若坏了庄稼还让生番逃走,就全部领罚吧!”
“诺!”
很快,大军就轰隆隆往东开进。而崔秀宁的马车也要跟在后面。却被林必举拦住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夫人如今有孕在身,身系唐国将来,万不可涉险啊。这打仗的事,交给将军们就行了。”
崔秀宁只好停住马车,“那就依上卿之言吧,本夫人就不去了。”
林必举心头一松,“夫人从谏如流,微臣感佩之极。”
半个时辰之后,生番大军终于出现的东边平原上,排出了两三里宽的队伍。黑暗中的脚步声,如同潮水一般。
虽然生番大军是好几十个部族凑起来的,完全就是毫无章法的乱糟糟一片,可仍然散放出滔天的气势,仿佛蛰伏在黑夜中的巨大怪兽,慢慢接近移民区。
随着生番大军肆无忌惮的深入,大片大片的冬麦和桑苗,毁在生番的脚板上。生番每深入一里,就有上千亩庄稼被毁灭。
虽然海东比较热,但如今毕竟是冬天了,地上都是霜,夜里还是有些寒冷。可生番们光着脚板走路,一点也不怕冷。
很快,生番大军就深入数里,已经来到最东边的村庄附近。
自从在汉人手里屡次吃亏,团结起来灭尽汉人就成了生番诸部族的共识。在现实的压力下,原本相互之间打生打死的诸部族,经过长时间的商讨扯皮之后,终于推举出嗒啸成为第一位“高山王”。
倘若没有外部的压力,生番们永远不可能联合起来。可是如今,随着部落联盟和高山王的出现,生番的社会组织生态,立刻就提升了一个大台阶。
要知道,几年前生番内部的战斗,规模只是几十人几百人。可是现在,他们能出动几万人。这显然是个巨大的进步。
如果他们真能打败汉人,那他们或许很快就能建立一个奴隶制的王国。历史上很多部落国家,都是这么建立起来的。
新鲜出炉的“高山王”嗒啸,是一个矮小健壮的年轻人。此时,他正骑在一头水鹿背上,走在队伍最前面。
没错,高山王大人有坐骑了。
而且,不光是高山王,队伍中骑着水鹿的人,足足有数百之多,就像是一支古怪的骑兵。
这完全就是和汉人学的。汉人的骑兵,让他们心生恐惧且印象深刻。但是,他们找遍了数百里大山,也找不到那种高大修长的“长脸怪兽”。
他们只能用水鹿来代替“长脸怪兽”。
水鹿是大型鹿种,体型和马鹿相当,雄鹿肩高能达到五尺,体重能达到四百斤。对于身材矮下的生番来说,水鹿作为短程代步工具勉强够了。可要想代替骑兵的战马,却是万万不成的。
说白了,骑着水鹿不过满足生番们的虚荣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