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别说査尹南与尚铸看不起,就是延平路管军总管贺毅,福州路管军总管李节,也瞧不起汪钺。
他们只是降将,而汪钺,则是一条狗,狗奴才。
“升帐吧!”李洛懒得讨论汪钺,直接下令升帐。
帐内议事的,只有李洛和四个管军总管。四人立刻知道,必定事关机密,恐怕不是检阅演兵那么简单。
李洛坐在帅位,令亲卫把守大帐内外,压低声音道:“诸位,建宁路有人秘报,管军总管黄华,很快就要起兵反叛了。”
什么?黄华要反?
四个管军总管想不到是这个消息。刹那间,四人心里都很复杂。黄华反元,说心里话说他们不但不反感,还很是欣赏。
可是,作为元廷将领,他们也不得不镇压。除非,他们也不顾妻儿老小的造反。这当然不行。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元军如此势大,造反只是一时爽快,最终逃不过一条死路,还连累家人性命。
“中堂,我等此次聚集德化,就是北上镇压黄华?”尚铸问道。
李洛肃然道:“不错。但黄华毕竟还未反。所以,不能让他有所察觉。如今你们也知道,行省正在解决流民,事关本省赋税,绝对不能终止。一定要把黄华堵在建宁一地,不能让他乱了全闽,坏了大事。”
“倘若黄华做大,流民之事不但会泡汤,朝廷也必定会追究责任,谁也逃不脱干系。所以,要在德化以检阅为名,做好准备,一旦黄华真反,立刻北上堵截。”
四个管军总管一起抱拳道:“中堂(平章)明见,真是未雨绸缪,那黄华败局已定啊。”
福州路管军总管李节道:“平章官人,黄华的反期,可有准确日子?”
李洛摇头,“哪里得知准确日子,就是黄华本人,估计也没确定哪天起事。只是,横竖就是这几天了。此事万万保密,不得走漏一丝风声。泄露军情,可是要杀头的。”
“末将万万不敢!”四人一起表态。
延平路管军总管贺毅道:“平章官人,我等四路兵马,只有两万战兵。而黄华军力不弱,未必能平他啊。”
李洛笑道:“等到战事一起,本堂自然会抽调其他诸路兵马,数面合围,黄华又能坚持多久?”
“诸位回营后,好好操练兵马,只等本堂军令。等平了黄华,自有你们的好处。”
“喳!”四人一起领命。
等到四人退下,李洛摸着下巴沉思。历史上黄华反元,打的元廷措手不及,坚持了半年时间,牵动了福建,江西,浙江数地兵马围剿。
这一次,他得到情报,提前有了准备,黄华还能坚持多久呢?
“颜隼!”李洛突然喊道。
“郎主。”
“你派人分头传令各县,每州县征发两百没有家室的青壮为辅兵,告诉各州县,本月底必须送到前线,而且是能当辅兵,年轻力壮的汉子!做不到,我就罢他的官!”
颜隼笑道:“诺!郎主高明!”
为何说高明?因为福建有好几十个县,每县征发两百没有家室的青壮,就是上万人,这些人大多会“死”在战场,然后被送往海东。
轻飘飘的一个手段,就能赚取好几千能当兵的青壮,还不高明么?郎主真是变着法子挖人啊。
…………
五月八日,建宁路,政和县,黄念山。
建宁军的大营,并不在总管府所在在建宁州城,而是在政和县郊的黄念山。
黄念山,也是唐朝反贼首领黄巢屯过兵的地方。如今,此地也是建宁军总管黄华的大营。
黄巢,黄华,黄念山,这是巧合么?
此时的黄念山,人喊马嘶,大军云集,旌旗如林,两万断发纹身的头陀军,列成方阵排列在山下,而左右两翼,各有两万新兵正在整队。
等到六万大军全部整队完毕,一条身材高大的武将,身着华丽的盔甲,在亲兵们的簇拥下,从山腰处的大帐出来。
此人面相凶狠彪悍,目光冷厉,正是建宁路管军总管:黄华。
黄华看着铺天盖地的六万大军,心中豪情万丈。这就是他的本钱,他的底气!尤其是作为主力的两万头陀军,更是他的信心所在。
大丈夫当如是也!
什么大元,什么大宋,都见鬼去吧。我黄华,未必不能打下一片基业!
至于打着复宋的旗号,那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等他打下闽地,席卷江浙,万千汉人响应,他会记得姓赵的是谁?
笑话!
几万大军在手,老子凭什么要仰人鼻息?
就算万一失败,他往闽北大山里一钻,元军又能如何?
说到底,黄华也是个有野心的人。
“拜见大元帅!”等黄华走到军前,数万将士一起下拜,声音响彻云霄。
黄华听到这种呐喊,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就像此时喝了一大碗雪水。
爽快,丢你老母的爽快!
哈哈哈!
要说投降元廷的收获是什么,那就是利用这一两年功夫,和官军将领的便利,积蓄了大量粮草军械,暗自扩编了很多兵马。
黄华如今自称扶宋大元帅,可谁要说他会忠心宋室,他一定会暗笑此人白痴。
今天,就是他起兵的日子。如今,征蛮都元帅完哲都去了江西平乱,副帅高兴去了浙西做宣抚使,福建各路,数他兵马最强,此时不反,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