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元军进入普赖山林,东西范围内的越军,都被调动起来,慢慢向元军的方向收拢,如同一张巨大的罗网。
元军进入丛林后,在丛林中最脆弱的骑兵威风不在,李洛自己,也被三千土司蛮兵保护着前进。
一旦进入丛林,原本凶悍的元军骑兵就抓瞎了。蒙古军和探马赤军无不变得犹疑起来,而之前并不起眼的土司蛮兵和越奸军,反而仍然生龙活虎。
此时如果越奸军作乱,就是一个大麻烦。幸亏李洛近期采取了一系列手段,越奸军想作乱也难。
新越军万户、降将吴厄率一万人马走在最前面,他一边赶路一边大声说道:“大家小心陈军袭击,都仔细了!等推翻残暴不仁的陈家朝廷,大伙儿就都有好处,最差也能分享王候们的田地!”
陈家朝廷残暴不仁?
这就是扯淡了。
陈太宗才死几年,在安南历史上是著名的明君。
此人很有作为,他儿子陈晃,干的也不错。说他们残暴不仁,只不过是越奸的借口罢了。
“正是如此!大伙儿既然剃了发,那就是大元天兵,可要好好做军,总有那份好处到手!”另一个降将也附和着说道。
因为天气炎热,吴厄脱了头盔,抚摸着头顶刮得光光的头皮,呵呵笑道:“还真别说,这一剃发,当真凉快的紧。虽说难看了些,倒不是全无好处。”
“可不是么,不然怎么说绾发束巾,亡国陋规,髡头辫发,大元雅政呢。将军,也不知为何,自从剃发留辫,属下似乎觉得更勇武无畏了些。”
两人说的这些话,当然是给安插在新越军中的监军听的。但这些话,其实还真是他们的心里话。
人一旦背叛了自己的家国,那无耻程度就没有底线了,不用别人教唆,他们就会给自己找一大堆借口。
丛林地带的地势起伏其实比较平缓,并不是崇山峻岭,有些地方甚至是平地。可是由于植被极其茂盛,林中藤萝密布,树木遮天,腐叶如泥,大军行动非常困难。
几乎是一边开路一边行军。
林中的山蚊子,花花绿绿,密密麻麻的飞。就是早就见怪不怪的土司蛮兵和越奸军,也很是头疼。
好在人多,每个人“分到”的蚊子就不多了。
各种各样的蛇,挂在树上,盘在草里,有的地方甚至一团一团的。指头大的蚂蚁,筷子长的红蜈蚣,一窝一窝的。
这一切,看的彪悍的蒙古大兵直起鸡皮疙瘩。这些来自北国的男人们,心里真是有点虚了。
可土司蛮兵的做法,就完全不同。
很多蛮兵直接抓起蛇,破开蛇腹,血淋淋的取出蛇胆吞服。甚至咬断蛇头喝血,剥掉蛇皮塞进嘴里大肆咀嚼。
还有不少蛮兵一边行军一边捉蜈蚣,穿在一起带着走,据说是要烤着吃。
这一切,不但让蒙古大兵看的头皮发麻,就是越奸军,也自愧不如。
说到丛林作战,最厉害的肯定不是汉人后裔的安南兵,而是西南土司蛮兵。
要知道,很多蛮兵的食物,就是蛇虫。世世代代生活在湿热的山区,他们的肠胃不比野猪差多少了。
“真乃山林之虎!”李洛忍不住对土司侬郎恐说道。
侬郎恐虽然有些自得,可也有些惭愧。作为蛮人贵族,他自己是无法像他麾下蛮兵那么生冷不忌的,就说蜈蚣,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土司虽然是蛮族君长,可因为养尊处优,和苦哈哈的蛮人百姓,完全不是一类人了。
看到土司蛮兵的表现,李洛不禁更有信心。
林中的飞禽走兽,早就被吓得远远逃开。一条海碗粗细的大蟒蛇,因为逃的稍慢,立刻被蛮兵斩杀。
很快,一颗鸡蛋大的蛇胆,送到李洛面前。
侬郎恐笑道:“大将军,这么大的蛇胆并不多见,儿郎们敬仰大将军,要将这蛇胆献给大将军呢。”
李洛道:“那就谢过儿郎们了。”他毫不客气的让亲卫接过沉甸甸的蛇胆,然后大方的赏赐了几个蛮兵。
这么大的蛇胆虽然是好东西,但李洛其实并不稀罕。因为海东大山也有不少大蟒蛇。
入林半天后,忽然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
原来,全面遇到了一片沼泽区。沼泽区有几十里宽,绕行的话起码要多花两天功夫,只能趟过去。
而且,就算绕过去,也会遇见其他沼泽。
“大将军,前面是沼泽川,里面有很多恶蛟(鳄鱼),不过杀之不难。泥潭并不太深,只到胸口,倒是能趟过去,但就是太脏了。”吴厄前来汇报道。
李洛知道沼泽躲不过去的,但要忍受着肮脏恶臭的沼泥趟过去,他可受不了。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腐肉啊,朽骨啊等等,想想就恶心。
“吴将军,伐木填出一条路吧,大军不能从泥潭中趟过去。”李洛下令。
这样虽然会耽误半天时间,却是最稳妥的。
“诺…喳!末将领命!”吴厄道,“大将军,沼泽川对面丛林中,必定有陈军防卫,他们人数不会太多,但地形对我不利,还请大将军留意。”
李洛点头道:“将军所言,本帅具知。去吧!”
“喳!”
很快,数万越奸军就一起伐木,然后将木头扔进泥潭。
泥潭中到处翻滚不已,一只只半丈多长的恶蛟(鳄鱼),从泥潭中爬出,探出狰狞的头颅,然后惊慌失措的蹬着泥水逃窜,带起一股股腐朽至极、中人欲呕的恶臭。
越奸军见怪不怪,也懒得去斩杀这些恶蛟,只管投木填路。
“大将军,我军要是两日之内不能穿越丛林,军中必然生病。”侬郎恐道,他指指蒙古和探马赤军,“尤其是北军勇士,只怕吃不消了。”
李洛转头一看,只见蒙古大兵们都是满头大汗,就是一向意气风发的也速迭儿,此时也沉默寡言。
这才入林半天,蒙古军队就这副样子,要是两天内出不了林子,他们会是什么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