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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西走廊上,一队数十人的商队,正在寒风中赶路。
这是一队往云内州(后世包头)以盐换皮的商队。因为他们有高丽王后的行商牙牌,所以一路畅通无阻,两天前就已经过了锦州。
商队前面领头的,是个年约四十的管事,操着一口辽东口音。
“李扬,大王派你们来,真的只是找一个人?俺看不像啊。”中年管事勒住马缰,问后面一个披着貂皮,一身少东打扮的青年。
这青年吐出一口白色的雾气,咧嘴笑道:“怎的,高叔还信不过俺的话?”他回头看到另一个二十出头的英武汉子,“颜隼,你说大王差遣我等来作甚?”
“当然是找人!”颜隼大笑,“难不成真是去做买卖!”
这中年管事叫高尧,是洛宁商队的老人了,他也是当年颜铎的部下。这几年海东和辽东乃颜的盐马贸易,他是负责人之一。而且,他对塞外很熟,也去过两次云内州。
高尧心中蹊跷,暗道到底是什么人这么重要,让大王差遣李扬和一群侍卫来到苦寒的塞外?
唐国谁不知道,最得大王和王后信任的,就是他们的学生和侍卫?
刘大刀纵马笑道:“到时高叔自会知道,真的是找一个人。只不过,未必是活人。”
高尧还是值得信任的,他的家小也都在唐国,不然也不会让他当向导,参与这么重要的大事。事先透露一点,免得他到时觉得自己始终蒙在鼓里。
未必是活人?
高尧能成为崔秀宁信任的商队管事,当然很精明。他立刻想到,未必是活人,那应该就是死人了。
大王和王后如此大动干戈,就为了在塞外找一个死人?
没道理。
可他也想不出其他可能了。
“草原上最危险的不是蒙古骑兵。”高尧说道,“蒙古骑兵是不会随便打劫商队的,因为商队关系着牧民的生计。草原上最危险的是马贼,狼群,和暴风雪。”
“马贼和狼群且不说他,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可眼下是十月底了,大风雪说来就来。这时节,实在不利于出行。”
杨栝说道:“难怪咱都过了锦州,一路上却见不到其他商队。”和颜隼刘大刀等前任侍卫不同,他可是现任侍卫队长,这次却也被派了出来。
整个队伍四十九人,知道秘密的,只有他和李扬,颜隼,刘大刀,颜仝五个人。其他人还都蒙在鼓里。
毕竟事关重大,少一人知道,就少一点风险。
“高叔,你可真是乌鸦嘴。”颜仝抬头看着天空,紧紧身上的皮裘,“风越来越大了,看这天马上就要下雪哩!”
果然,商队又走了一个多时辰,风雪就来临了。大片大片的雪花,被寒风挟卷着棉絮般袭来。
好在所有人都挑选的是北人,见惯了风寒,也不当什么。
高尧看着灰蒙蒙的草原,以及风雪中不远处的阴山,仰头喝下一口马奶酒说道:“虽然不是白毛风,但雪越来越大,总归要找个地方过夜才是。”
他指指前面,“往前再走二三十里,好像有个军营,我等刚好在那里过夜。”
李扬奇道:“军营?高叔,我等虽然有高丽王后的行商牙牌,可元军军营也不会容留我等过夜吧?”
高丽王后发放的牙牌可不止一道,各大蒙古权贵也多发放各种行商牙牌。要是凭借牙牌就能借宿军营,那还不乱套了?
元军还远远没有堕落到这一步。
“是俺没说明白。”高尧大笑,“那军营早就废弃了,还不是元军军营,乃是金军军营。据说百年前那里驻扎过一个猛安的兵马,他们不光为了防备草原部落入侵,还要定期北上扫荡草原减丁。”
“后来铁木真报复,派兵屠了那个军营,将所有金军的尸体全部钉在木桩上。”
要说金国当年干的事,那也不怎么光彩。所以颜隼等人都有点尴尬。但听到铁木真干的事,却又无比愤怒。
“不过,传说那处军营闹鬼,不止一次有过夜的行人死在里面,我等受大王差遣,老君护佑,鬼神莫近,自是无碍的。”高尧笑道。
刘大到拍拍帽子上的积雪,“闹鬼又怎的!怕他作甚!”
众人皆是大笑。
特务李扬却是多了个心眼。闹鬼传闻只怕不是空穴来风,就算没鬼,也不会没有古怪。自己等人身负重任,可不能还没找到东西就折在这里。
作为一个有好几年经历的专业特务,小心谨慎已经刻入李扬的骨子里。所以他立刻出言反对。
“我等不要去那个废弃军营,还是晚上支起帐篷宿营吧。”李扬说道。
高尧虽然是向导,但整个队伍的最高负责人,却是李扬这个大特务。
就是颜隼刘大刀等老牌侍卫,如今的火器团总,也不敢反对李扬。他们虽然不喜欢李扬身上那种不阴不晴的气质,却都知道李扬是个有本事的人。
王后殿下的首批学生就那么十几个,哪个是等闲之辈?他们可不认为李扬是因为怕鬼。据说这人干过很多大事,不可能如此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