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天使到!”
鼓乐声中,身穿唐廷三品文官紫袍、腰横五节玉带、头戴梁冠的大唐使臣姬长恭,在海宋文武大臣怨愤而复杂的目光中,抬头挺胸、脚步矫健的进入龙安宫。
“钦命大唐使者,姬长恭,见过宋国太上,见过宋国主。”姬长恭昂然站在丹墀之下,手持使节仗,不卑不亢的说道。
连外臣,都没有自称,反而加了钦命二字。而且,还直呼“宋国主”。
完全就是宗主国对藩属的态度。
“二圣”心中恼怒,暗恨唐使无礼,却也不敢翻脸。
“来人,给唐使看座。”太上皇只能捏着鼻子说道。
姬长恭大喇喇的坐下,开门见山的说道:“太上,宋国主,贵使罗枢密,邀请本使南来安京,说是要议和。这议和的章程,不知国主可有议定啊?”
陈宜中出列说道:“姬先生,我大宋愿意向大唐称臣。每年敬献岁纳黄金一万两,白银十万两,上等燕窝五百斤,龙涎香五百斤,蛮奴童女一百,阉童一百。岁岁入朝面圣…约为君臣之国啊。”
说实话,这岁贡不少了。
可是,距离姬长恭的要求实在差的太远。
于是,唐使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宋主,陈相公,你们没有议和诚意啊。”姬长恭摇头,“赵宋历次和北方议和,不止一次割地。为何对我大唐就只字不提?难道大唐好欺负么?”
陈宜中显然早就得到皇帝授意,坚持道:“大唐乃天朝,唐主乃汉家圣人,自然不同于夷狄。下国割地,恐伤圣天子之名啊。”
竟然兀自不想割地,希图蒙混过关。
唐使怒了,重重的一顿节仗,勃然作色道:“如何欺我焉!大唐兴师伐宋,征讨不臣,布武于四海,可欺乎?!尔等社稷,保于不保,皆天子一念之间!尔等敢不诚心敬服,亡国不免矣!”
说完,冷哼一声,站起来就做出拂袖而去的姿态。
枢密副使服部丸藏怒气冲冲的看着姬长恭,喝道:“唐廷怎敢如此欺人太甚!真以为大宋无人么!决死一战,鹿死谁手,未可知也!”
“你大胆!”唐使大怒,指着服部丸藏,“大唐王师,即刻便到!你此刻不逃,更待何时!还有你们,还是赶紧多受用几日!不然,阶下之囚的日子,可不比如今富贵!”
“大军不南下包围安京,已经是给了你们脸面。那是因为陛下看在华夏一脉的份上,不想让你们在蛮人面前丢脸。要不然,安京一破,诸位会是什么下场?咹?”
如此疾言厉色,吓得满殿宋臣噤如寒蝉,就是服部丸藏,也不敢吱声了。
“天使稍安勿躁。”宰相陈宜中赶紧将姬长恭拦住,满脸笑意的说:“天使还请就坐,就坐啊。”
姬长恭这才端着架子坐回去。
“宋主,陈相公,大军说发就发,刻不容缓,议和时机稍纵即逝,你们可要好好把握。圣天子满意,你们社稷犹存,富贵不失。要是圣天子不满意…你等君臣,来日命运之叵测,在下实不忍言矣。”
赵昌深吸一口气,对陈宜中使了一个眼色。
陈宜中顿时满脸苦楚的说道:“为表诚意,下国愿敬献吕州给大唐。”
吕州,就是后世的菲律宾了。海宋苦心经营了好几年,却是为大唐做嫁衣。
虽说万千不甘,那又如何?形式比人强啊。
之所以割让吕州,是因为吕州最靠北,距离最远。
谁知姬长恭直接摇头:“陈相公此言差矣。吕州,已经被我大唐王师占领,乃是战利品,本就属于大唐了,哪里需要贵国敬献呢?”
什么?
海宋君臣都听呆了。
这是什么话?
却听姬长恭继续说:“还有北州,也是大唐打下来的,已经属于大唐所有。所以,六大州之地,你们只能在剩下的四州中选择。”
“当然,你们也大可起兵将吕州和北州夺回来。不过,说不定你们还没夺回这两州,安京已经失守!”
海宋君臣面面相觑,个个如丧考妣。就是平时最能言善辩的南宋遗臣,也难以抗辩。
很明显,李唐是吃定大宋了。要么亡国,要么照着李唐的意思来。
“姬先生远来辛苦,舟船劳顿,还是暂时在驿馆歇息,明日再议如何?也容我等商量一二?”
赵昌忍住怒气说道。
姬长恭心中有数,站起来笑道:“那明日再议也成。不过,本使后日就要离开。能不能达成议和,本使都是仁至义尽了。”
当下,海宋君臣礼送堂使出宫,再恭恭敬敬的送到驿馆。
姬长恭刚进入驿馆,海宋礼部尚书汪良臣便来“拜访”。跟随这汪尚书来的,还有两个身穿汉家襦裙的蛮族女子。
当然,也少不了一口箱子。
“天使。”汪良臣笑吟吟的说道,“天使一路南下,实在辛苦,身边怎能没有女子侍奉?这对姐妹,乃是蛮夷大族出身,还是完璧,聊为天使红袖添香啊。”
姬长恭抬眼打量,发现这两个女子虽然肤色微黑,体态矮小,与中原女子有异,可眼睛乌黑明亮,身材玲珑,也算养眼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