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段小宴道,“裴姐姐针线摸得少,陆医官可是日日摸针,人家是缝布料,陆医官是缝伤口。伤口可比布料要求高。”
“陆医官缝伤口一定很漂亮,不像云暎哥背后那道疤,不知哪个庸医缝的,手艺稀烂连我都不如,是不是,云暎哥?”
陆曈:“……”
她下意识看向裴云暎。
裴云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想到自己在裴云暎后背留下的“杰作”,陆曈不免有些心虚。
裴云姝也笑着劝道:“权当是玩乐,胜负不重要,陆姑娘玩得开心就是。”
芳姿见状,摸出铜板递过去,妇人面色一喜,忙拉着陆曈往前头走,“姑娘一看蕙心兰质,定能讨个巧侯!”
陆曈站定,回身望向台前立着的木板。
“这个要怎么比?”她问。
被指着的木牌上写着:“喜蛛应巧”四个字。
“那个是喜蛛应巧,”妇人见状解释,“今儿一早,就捉了小蜘蛛放在盒子里,等下姑娘可挑一个盒子,同人一齐打开,蛛网结得多的,就是巧侯。蛛网结的少的,就是巧少。”
她压低声音:“斗巧这项的人少些,全凭运气。姑娘也想押一押?”
陆曈沉思。
这听着和赌博没什么两样。
若是银筝在场,或许此项尽可大获全胜。银筝很会赌博,上次在快活楼里,就曾让万全血本无归。
可她对赌博却一窍不通。
她道:“我选这个。”
仍是选了“喜蛛应巧”一项。
妇人微微意外,旋即笑道:“好嘞,姑娘到台前来。”
另一头,段小宴见她竟没选穿七孔针,不由疑惑。
“陆医官竟然选了喜蛛,”他挠头:“没想到她这么喜欢赌博。逐风哥,”少年碰碰萧逐风胳膊,“你猜她能不能赢?”
萧逐风回了他冷漠的三个字。
“不知道。”
陆曈随妇人走到台前。
台前已坐下五六位年轻姑娘,正凑在一起小声议论。桌前放着一只大木筐,筐里密密麻麻装了几十只巴掌大的、漆黑小木盒。
“喜蛛”就装在这些小木盒里。
姑娘们望着木筐里的盒子,犹豫着不知挑选哪一只。
陆曈却径自拿起一只起来。
她如此随意,旁边几位姑娘都愣了一下,下一刻,陆曈直接将盒子打开了。
“咦?”段小宴惊讶,“她怎么这么直接?”
连思考犹豫都没有,简直似在菜场挑白菜,半丝对“卜巧”的尊重也无。
几位姑娘连同妇人也呆了呆。
陆曈打开盒子,往里看了一眼,随即眉头皱起,发出一声惊呼。
姑娘们更好奇了,探着脖子往这头看来。
“是银梦蛛啊……”她垂眸看着盒子里的东西,语气有些奇怪。
离她最近的那位姑娘便怯怯开口:“那个,银梦蛛是什么……”
陆曈看向对方。
“是一种蜘蛛。”
她站着,语气平淡地解释:“此蛛有微毒,虽不至要人性命,但蛛丝拂过人皮肤,易发敏症,尤其容易上脸,一旦蹭于脸上,红疹需七八日后见消。”
此话一出,周围姑娘瞬间摸了摸自己的脸,下意识离木筐远了些。
陆曈合上盖子。
“许是捉蛛人先前并未察觉,将银梦蛛和普通蜘蛛一起放进盒子里了。不过这些盒子混在一处,未打开之前,也不知哪只盒子里装的是银梦蛛了。”
姑娘们离木筐更远了。
敏症这东西虽不致命,但却会上脸,谁希望好好地突然长一脸红疹,年轻女儿家爱美,可不希望卜巧卜出个毁容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有姑娘不信,“真是毒蜘蛛?”
陆曈颔首,目色认真:“当然,我在翰林医官院当差。”
翰林医官院当差,那就是翰林医官使啰!
联想到方才陆曈身边那个少年一口一个“陆医官”唤她,四周人即刻肃然起敬,再不怀疑,也不再流连“喜蛛应巧”,纷纷找妇人换成穿针了。
台面上霎时只剩陆曈一人。
她施施然走到妇人面前,将手中木盒往妇人面前一放。
“比完了。”
妇人:“……”
比完了,确实比完了,周围人都跑光了,只剩她一人,是疏是密有什么关系?争巧侯的人只有一个,那还有什么争头!
妇人干笑:“是、是姑娘赢了。”
陆曈抱起放在台前作为彩头的“谷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