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么说,但你攒不下来的。”邓普斯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屑一顾。
他很清楚诺德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让他攒下四百铜克都是天方夜谭,更不用说是两千四百铜克。
“那就……再考虑考虑吧。”两千四百铜克对他们而言不是小数目,诺德象征性犹豫了一下,闷了口酒,自己安慰自己:“其实八人间也挺好,一年才八百铜克,除了住得不怎么样,我吃的喝的穿的哪一样不过得滋润?”
听到这话,刚刚一直默不作声的维拉克嗤笑着插了一句:“经济报刊登过一组数据。去年布列西的人均年收入是一百五十一金克,也就是一万五千一百铜克。你连人均收入的二分之一都没达到,还觉得自己过得很滋润?”
“起码在咱们贫民区还不错啊,你要是拿我跟市里那些有钱人比,别说我,你也差远了。”诺德尴尬地反驳道。
听到这话,维拉克僵住了。
“说起来你在咱们这儿属于高收入人群了,我俩照相也不给免个单什么的……”诺德笑嘻嘻地说道。
还没等维拉克说什么,邓普斯抢先道:“得了吧,我一年也拍不了一次照片,哪像你那么臭美,动不动就要来照相。维拉克要是真给你免单,恐怕下个月就得住回八人间……”
饭吃得差不多后,诺德和邓普斯喝起酒来,谈论着今天贫民区发生的新鲜事,而维拉克端着脸盆去水房洗漱。
刚一出门,他就闻到了弥漫在走廊里的烟味、酒味、汗臭味、呕吐物味。这些味道混杂在一起勾得让人作呕,维拉克原先就一直很难适应,现在更难接受了。
而这种呕吐感在进水房的时候更加强烈。
因为水房和厕所连通着,呕吐物、屎尿味就来源于此,所以这里的味道比楼道里还要浓郁几倍,几乎抵近了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
忍着臭味洗漱完,维拉克快步端着盆子回到屋子里,屋子里喝上头了的诺德正在和邓普斯大声争论这顿共计六铜克的晚餐该轮到谁买单。
耳边的聒噪、身上挥之不去的楼道恶臭、简陋狭小的房间、一眼就能看到头的人生……
在首都莱泽因居住过两个月的维拉克已经有些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哪怕他住在贫民区最好的环境里,从事着贫民区几乎最好的职业。
在争论声中默默掏出六个铜克结清了这次的饭钱,本来考虑逃离贫民区避免被托马斯家族找到的维拉克,决定留在这里,等待托马斯家族的人找到他。
这是最危险的选择,也是他想改变一成不变的人生所能做的唯一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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