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维拉克有点喘不过气,他没想到得到的会是这样让他感到崩溃的消息,“那些帮派不是和我们达成合作了吗?当时不是共事得很好吗?大家不是都一致地决定要和政府斗争,为平等而战吗?!不是吗?!不对吗?!怎么会?!我、我不明白,他们怎么就和政府勾结,怎么就对同志们下死手了呢?!”
“是我的问题。”伯因终于开口,但他没有直视维拉克,而是自责地盯着地面,“我是当时现场的负责人,我轻信了帮派们的忠诚,以为我们在同一条战线,导致分站的同志们对他们没做提防,演变成了今天的局面。”
其他没有参与到建设旧南约分站的干部们吸着冷气,面面相觑。
平等会顺风顺水太久了,虽然在斗争中不时有着牺牲,但还没发生过这种规模的重创。
尤其是旧南约的分站,它是平等会分站里最耀眼的那一个,它建立时间最短,却迸发出了惊人的力量,推动着旧南约打响了平等的第一枪,被认为完美复制了莱泽因的模式,是全世界各地都可以效仿的有力证明。
所有人都毫不怀疑地坚信,旧南约将是继莱泽因之后第二个飘扬着自由旗帜的地方,敦曼也会成为布列西之后,最先由人民当家做主,人人享有平等、自由、尊重、团结的美好国度。
可这一美好期待,今天彻底破灭。
几百人的生命一瞬之间就被湮灭了。
莱泽因模式的推广复制也宣告失败。
维拉克没在意别人是怎样的,自己一手扶着桌子,艰难地坐了下来,呆滞得耳边只有耳鸣,眼前一片模糊。
他没有升起巨大的悲伤,也没有其他什么激烈的情绪,只是恍惚。
对未来充满憧憬,想在新世界到来之后成为医生,无偿地救治穷人,教授他们知识的威洛就这么死了?
他们离别之前还约定好的,等威洛学好了布列西语就来莱泽因深造,正好能赶上新思想的席卷。
还有门罗,被自己一点一点感染,想在平等会里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做一些真正有意义的事情。他开始做了吗?他做到了吗?
想为蒙勒哥人争取到生存空间的老金,圆滑处事却还是站在了平等会这边的鲁法洛,他们彻底改变移居者的生存困境了吗?
把一切心血都用在了培养威洛上,愿意带着他陪威洛一起创作一个新世界的辛老大,他的路走对了吗?
他们就这么死了吗?
只是莫莱斯一句‘牺牲了’,他们都这么轻飘飘地死了吗?
维拉克脑子很乱,各种情绪糅合在一起,甚至让他产生了恶心呕吐感。
如果自己当时没有多管闲事呢?
自己没有去搭理和本地人矛盾日渐凶猛的移居者们,自己没有给威洛描绘那个洁白的未来,只是做自己任务以内的事情,把黄金安全地带回来,这一切是否就不会发生?
如果自己在听到温斯顿说他们在旧南约能成功只是凑巧后,就立即开始复盘整个经过,梳理疏漏,及时地补正那些隐患,这一切是否就不会发生?
如果回到莱泽因之后,对远在旧南约的同志们多一点关心,多了解了解他们的情况,多关注关注那边的局势,察觉到危险的动向,这一切是否就不会发生?
维拉克想了很多东西。
还没来得及悲伤,他就陷入了巨大的自责惭愧之中。
“维拉克?维拉克?”
维拉克回过神,看到基汀在拍自己的肩膀:“……嗯?”
基汀看着维拉克一脸茫然,眼眶流下泪水,一时间自己的情绪也难以控制,想到冰释前嫌的旧友,想到那么多视他们为方向的人,鼻子一酸:“还好吗?”
“我……”维拉克用手抹了一把脸,才察觉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维拉克。”诺德、迪亚兹、墨菲、皮雅芙围了过来,伤感地看着不能自已的维拉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