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克织布厂……”费农回忆了一下,“在那里工作的不大都是残疾人吗?工厂主把薪酬压得低得可怜,但凡有选择没人愿意去那,你怎么……”
“我也没得选。”兰德尔伸出刚刚没被注意到的左手,“小时候不小心被磨盘碾断了三根手指头,重活干不了,轻一点的又嫌我做不好,我只能去纳克织布厂。”
费农看着兰德尔残缺的左手,疑惑更大了:“纳克织布厂的工资很低吧?但你刚刚的出手看着可不像不缺钱,两铜克说当小费就当小费了。”
“以前肯定会斤斤计较的,只是现在工资涨了,工厂主还一口气把之前拖欠的两个月工资都发了下来,两铜克倒也不算什么。”兰德尔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兜里有钱后,他整个人都变得自信从容了许多。
工厂改革,吃住将大大改善不用担心,而他一直孤身一人,每个月工资拿来享受绰绰有余。
“两个月发了多少啊。”费农对纳克织布厂的薪酬很好奇,这家正常人都不会正眼瞧一瞧的工厂究竟把工人们压榨到了什么程度。
“十二金克。”
“多少?”
“十二金克。”
费农瞪大眼睛,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呆了几秒,忽地露出笑容:“这也不怎么好笑。”
“我没和你开玩笑,我们工厂今天刚换了新厂主,新厂主颁布了很多新的制度,其中一条就是提高工资待遇。他还一口气直接把拖欠的工资都发了下来,给我们工厂每个人都发了十二金克。”兰德尔见费农把自己的话当成了玩笑,认真地解释道。
“真的?”费农感觉兰德尔不像是在逗他,开始将信将疑。
谷陋
“真的,不然像以前那样,又没钱又没时间的,我怎么可能跑到这儿来喝酒,还给伙计小费?”兰德尔道。
确实,这说不通。
可这件事说通以后,又有更说不通的地方了。
费农“嘶”了一声,问道:“欠两个月给你们发了十二金克,这说明你们工资提到了每个月六金克?我们正常的才五金克左右,你们或多或少都有些伤病,怎么反而工资还比我们高了?”
“我也不知道,说实话,早上新厂主讲话提到这件事的时候,我们没一个人信,但人家说做就做,当场发钱结清了欠款,我们就不得不信了。”兰德尔摊开手,表示自己也很懵。
“这不应该啊,你们新厂主叫什么?”费农料定新厂主肯定是什么达官显贵。
“叫安德烈,是从莱泽因过来的。”
“没听说过,不过既然是从莱泽因来的,那就不奇怪了。首都里有钱人一抓一大把,工人的工资也比我们高一点,估计他初来乍到不知道基普市的市场价,以为莱泽因和基普都一样。等什么时候了解了,就肯定要给你们降工资了。”费农自认为自己发现了原因所在。
听到降工资,兰德尔心里咯噔了一下,但他很快恢复镇定:“不应该。今天上午打交道的时候,他看上去是有备而来的,不可能不知道在基普雇佣工人要比莱泽因便宜。”
“那种有钱人谁能说得准呢?要么是什么纨绔,过来就是随便玩玩的,过不了几天就回去继承家族的产业了,要么就是精明的商人,做什么都不会吃亏,肯给你们六金克的酬劳,就一定有办法从你们身上榨出十金克的利润。”费农这么多年来就见过这两种工厂主,他坚信纳克织布厂的新厂主一定是其中一种。
兰德尔和其他的纳克织布厂工人一样,对现在的新制度又喜又忧,喜是切实感受到了好处,忧是觉得商人这么做必定是有利可图,可他们一群老弱病残究竟哪里值得被榨取更大的利润呢?
难不成是命?
经费农这么一说,兰德尔的忧虑蔓延得更开了:“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费农摆摆手。
“你说说你是怎么觉得的,我还挺好奇。”兰德尔追问费农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