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转身出去的雪莉尔顿住了脚步。
“你想想,被包围了,我们肯定逃不过去,这种情况下当然是能少一个人被捕那就少一个人被捕最好。”近在咫尺的危机没有让维拉克显露出丝毫的慌乱与恐惧,他平静地说完,便目视着雪莉尔离开。
走出仓库,雪莉尔往紧裹了裹大衣,低着头朝一边走去。
刚离开仓库没多久,她就觉察到有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那不是普通路人随意一瞥的感觉,而是刻意的,带有敌意的目光。
不过,雪莉尔还不能就此断定真的有人监视着他们,她没有左顾右盼,而是一路向外前行,愈发地远离仓库。
随着一步步走远,她观察到了更多的不对劲,附近街道上的行人较之以往少了很多,频繁出现的货车也好似绝迹了一样。
再往出走,离开了仓库约莫一公里后,人又开始多了起来,货车也随处可见。
可以看出,以仓库为中心,向外延展而去的一公里范围内,都被控制了起来。货车的消失,仿佛是在杜绝他们借用货车车厢逃离出去。
刚出来的时候,雪莉尔还怀疑过是不是小心思颇多的霍尔公爵派人监视他们,但现在看来,这股力量绝不是霍尔公爵能做到的,政府军包围他们一事基本核实。
那接下来怎么办?
就算清楚了自己、总联络处被包围,雪莉尔也没怎么紧张,她依然朝外走着,同时暗暗思考对策。
难不成总联络处,维拉克等重要同志真的要被抓起来吗?
连总联络处都被找了出来,其他分处同志们的处境又是如何?
她知道维拉克很希望在有危险的情况下她能逃脱出去,但是在明显被人盯着的情况下,能逃到哪里去呢?找其他分处的人接应自己,不就等同于把危险引给了对方吗?
结局已经注定。
最终,雪莉尔买了两包烟,又回到了仓库。
“怎么样?”
“怎么样?”
途径守在门口、楼梯间、二楼入口的斯宾塞、西里尔、尼赞时,他们接连向雪莉尔询问道。
雪莉尔给了他们统一的答复:“我们已经被政府军包围。”
这句话让大家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维拉克见到雪莉尔,也没有去问她既然核实了情况,为什么没有离开,因为他很清楚,雪莉尔是相当理性的人,如果有机会离开保存革命力量,她一定会这么做,现在回到仓库只能说明独自逃离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看来行动队的工作要不得不暂停重整了。”
“你是怎么想的?”
“康妮,把文件资料都销毁吧。”维拉克用实际行动说明他的想法,“墨菲,先给总站发电报,说明我们的情况,然后通知各个分处暂停工作,确保自己的安全,等待总站后续接管。”
“明白。”墨菲咬着牙,开始拍发电报。
康妮有点迟疑,却也还是点燃了火焰,开始逐张烧毁材料。
“看样子,你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雪莉尔自认为自己很镇定了,但和维拉克比起来,却又相差甚远。
“我没有料到这一天,如果能料到,我们就不可能沦落到当下的境遇。我只是知道革命很危险,知道留在莱泽因里革命更危险,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维拉克掏出了自己的手枪,检查起来。
“还是挺有落差的,我们刚做出一些有价值的事情。”雪莉尔很难形容自己此时的感受,即将迎来死亡的结局,她没什么害怕的,只是有着似乎说不完,却又憋着说不出来的感慨。
维拉克将子弹装进弹匣:“这就是革命,没有全面胜利前,就不算胜利,没有真正的安全可言。别说我们了,连费铁尔防线也不确定能不能一直守得住,温斯顿同志那边的试验能否获得成功都还是未知数。”
他自己也有一点点的惊讶。
面对被包围,就要被捕或牺牲的局面时,内心会是如此的平静。
可能是先前有过太多同志的牺牲,经历过太多的惊险考验,生与死的界限在他眼里开始变得模糊,他已彻底地融入到了这个集体的伟大事业中,因而不会觉得自己因为死亡就会真的逝去。
“……能做完之前那些工作,也算值了。”雪莉尔同样亮出了自己的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