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搜集炼尸宗的奠基之法等等,这样一个难度极大的任务,这难道还不算刁难吗?
幽堂主不信,这青衣小辈看不出这是他的刻意为之!
若换做是一般的执法使,当得知这样的任务以后,早就跟他撂挑子了。
因为这种任务,压根就不是一般的执法使,能够完成的。
再加上,故意不让这个青衣小辈去参加演道之争,这可是阻道之仇!
哪个年轻人能忍得了这般欺辱?
即使不能奈何得了自己,也绝对不会如此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
所以说,洛言的这番话,反倒让幽堂主的眼中,带上了几许复杂的情绪。
他那张冰冷的铁质面具下,第一次有了正视这个青衣小辈的心。
“对于强者,自当有敬畏之心,无论您是否欺我,当弟子的实力还很弱小时,保持一定的尊敬,这属于明哲保身。”
“并且,由于您我同宗,且还是上下级的关系。很多事,即便是弟子想避,都无法避开。”
“对于堂主所说的话,我可以选择不听,您安排的事,我也可能不会照做。”
“但既然您能允许弟子坐在您的面前,并放下个人伟力,和我平等对话,而不是强行施压,我就得顾及到您的威严,锋机自留三分,这是作为弟子和下属的本分。”
洛言开口,给出一番让幽堂主都感到愣然的解释。
他作为执法堂的堂主,执掌这个暴力机构,已有近百载,期间见过无数的人。
但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清醒的话语,且还是发生在一位后辈天骄的身上,这无疑是头一遭。
因为执法殿是天才的聚集地,而天才偏偏就是桀骜不驯的。
他们的成长经历,就注定了他们在面对很多事情的时候,会动用最直观的办法。
那就是打!杀!用武力去镇压一切!
即便是遇到高阶修士施压,他们也不屈服于自己的本心,会想办法扛过这一关,而后等待未来的某一天,届时再把场子给找回来。
这便是大多数的天才,遇到挫折时,处理问题的方式。
所以说,洛言说出来的这番话,才让幽堂主感到一阵默然。
因为这些话,看似不直不挠,但却充满了世事圆滑。
没有到达一定的年龄,以及拥有足够的经历,绝对是说不出这种话来的。
若非是有上界法智照耀,能够映照这小家伙的肉身和神魂,幽堂主都怀疑对方,是被一位暗藏机锋的老狐狸给夺舍了。
“最重要的是,在某些事情上,您虽别有用心,但其实一直都处在规则之内,属于‘公事’。”
“很多时候,尽管弟子的想法,与您的意见相左,但您的安排,却是合情又合规的。”
“所以,您这样的人,虽然让弟子感到不喜,但却达不到嫉恨的地步。”
“再加上,那些任务虽然很难,但其实还在弟子的接受范围内。”
洛言坦白,直接讲心中的话讲了出来。
若他个人的能力比较弱,执行那些任务,当然会觉得困难。
可问题是,他自身的实力很强,这种强不限于实力方面,还有心性。
所以,只要执行的是二阶范畴以内的任务,又有什么区别呢?
毕竟幽堂主是在规则之内,去吩咐他的,又不是通过个人的伟力去进行施压。
这两者之间,有着很大的差别!
前者为‘公’事,后者为仗势欺人,这两者间的应对方式,自然也该有所不同。
若是后者,洛言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并把这件事情记在心底,若有机会,一定报复回来。
可若仅仅只是一些‘公’事上的针对,就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了。
对于幽堂主这样的人,洛言在前世见过很多。
说话冠冕堂皇,喜欢把一切既得利益,都揽于手中,对手底下的人,有着变态般的掌控欲。
这样的人,虽然令人讨厌,感到不喜。
但他的身份地位,以及实力摆在那里,只要洛言还想在执法殿中呆下去,就避免不了与之接触。
并且,在这个拥有诸多伟力加持己身的世界,一遇到找自己麻烦的人,就喊打喊杀。
这种行为,将不受所有的人待见。
特别是对方,还跟他属于同门。
当然,若是等洛言成长起来以后,还在外界遇到了幽堂主的真身,那时产生一些凌厉的手段,也无可厚非。
但如今,他们却是在五行观内,且还有镜祖监察宗门内的一切。
在这种地方,有秩序的存在,便成了所有人都需要遵守的规则。
毕竟大家互为同门,甚至从某些意义上来讲,大家都是一家人。
若因为一点私怨,便直接下死手的话,天赋出众的小辈没等成长起来,便已中途夭折。
实力强大的长辈,则不受后辈子弟的尊敬,心有隔阂。
这样的宗门,又如何能历经万载而不衰倒?
“一如堂主口中所说,三年前的那次演道之争,弟子也是在权衡了许久之后,才做下的决定。”
“在比较完反抗您的命令之后,有可能带来的恶果,以及我能动用的所有筹码,两相选择取其轻。”
“认识现实,接受现实,提高自己,这便是弟子的回答。”
‘啪’‘啪’的拍手声传来,幽堂主突然间便大笑了起来。
这还是他头一次听到这种新奇的观点,超乎预料,但又是那么的识时务。
什么样的人才叫聪明人?眼前这位青衣小辈便是!
“这样说来,你不是不嫉恨,而只是现在的结果令你满意,从而变得不那么在意了?”
盘坐在对面的洛言,身姿挺拔,表情淡然,继续接话道:
“若您是外界的修士,弟子会把这笔账给记在心底,等实力高强了,再回来报仇。”
“弟子相信,未来的我,也一定能冠压同代,那时再镇杀欺辱我的人,也不算太晚。”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弟子报仇,百年,千年,亦不晚!”
“弱肉强食,实力弱,便被欺,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此时,坐在对面的幽堂主,身子明显一愣。
因为他刚夸完这个青衣小辈,却发现这小家伙的身上,传来一股惊人的杀意。
仿佛他的心中,并不是不在意,而是有所甄别罢了。
因为他们是同门,有这层关系在,只要做的不是太过分,就不会有嫉恨一说。
虽然像五行观这样的顶级宗门中,不排除也有那些心思狭隘,容不得人的小人。
但更多的,则是那些把同门之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修士。
“若咱们不是同门的关系,你又待如何呢?”
不知在何时,幽堂主脸上的铁质面具,便在悄无声息间消散开来,露出一张坚毅,且略显好奇的面容。
这是一张普通到极致的面相,完全没有大宗修士的俊美妖异之气,如一位世俗中的普通人。